第十章 生死兩難(第3/10頁)

螃蟹怪暴跳如雷,他身如鋼鐵,臂力驚人,騰挪縱躍卻非所長,鼠大聖藏在梁上,叫他無法可施。鼠大聖得意之極,在梁上跳來跳去,笑個不停。

陸漸皺了皺眉,忽道:“原來你這人只會動嘴,不敢動手?”螃蟹怪拿鼠大聖無法,一腔怒氣正好發在他身上,臉上橫肉亂顫,厲聲叫道:“也好,我先將你砸成肉泥,再捉住那小娘皮玩個痛快。”左臂一揮,向陸漸呼地掃來。

陸漸運用“定脈”之法,將散亂劫力匯聚在雙手,眼見螃蟹怪掃來,雙手迎上,輕飄飄地抱住那條巨臂,運轉“天劫馭兵法”,一挑一送,螃蟹怪手臂頓熱,不由自主向上一跳,堪堪掠過陸漸額角。

螃蟹怪不明所以,呆了呆,大吼一聲,右臂縱向劈落,陸漸仍以“天劫馭兵法”應對,雙手變挑為捺。螃蟹怪右臂陡沉,砰地砸中陸漸身側地面,石屑四濺,泥土翻飛。

螃蟹怪撓了撓頭,大呼邪門,鼠大聖也停了嬉戲,瞪眼仔細察看。螃蟹怪一咬牙,雙手齊出,心中發狠:“你動我右手,老子左手劈你,你動我左手,老子右手劈你,總之將你劈成兩半。”

陸漸不動聲色,觀其來勢,雙手忽如分花拂柳,左手拂他右手,右手拂他左手,螃蟹怪一雙手臂當空交擊,發出“噗”的一聲悶響,饒他雙臂似鐵,仍覺痛徹骨髓,啊呀大叫一聲,後跳三尺,瞪著陸漸道:“你……你會邪法?”

鼠大聖也叫道:“你……你會邪法?”叫完一陣怪笑。螃蟹怪的臉色青了又紅,眼中兇光閃爍。他練成這“千鈞螯”以來,罕逢敵手,方才三合劈了毛海峰,此時卻莫名其妙地連受挫折,這一口氣無法下咽,罵道:“我就不信邪。”雙臂狂舞亂劈,撲向陸漸。

陸漸手上勁力極弱,能夠抵禦螃蟹怪的鐵臂,全憑“天劫馭兵法”。可是只憑劫力,缺少本力,到底不是長久之計,好比一發懸千鈞之石、一葉負萬斛之糧,稍有不慎,螃蟹怪的勁力傳到身上,以陸漸之弱,有死無生。螃蟹怪風魔也似一輪亂劈,陸漸出手也隨之變快,體力流逝加快,漸至於眼前暈眩,雙腿發軟。

倉兵衛冷眼旁觀,看出其中關竅,突然大聲叫道:“螃蟹怪,你將柱子劈斷,他一定不能站穩。”螃蟹怪應聲轉到陸漸身後,手若大斧長戟,欲要劈斷木柱。陸漸不容他得逞,螃蟹怪一轉,他亦隨之挪步,揮動雙手,又將來勢化解。

螃蟹怪一劈不成,又繞至陸漸身後,陸漸被他牽制,只得以柱子為軸,不住轉圓,不讓他尋機折柱。這麽一來,他的體力消耗更劇,不多時兩眼發黑,雙耳嗡嗡鳴響。

倉兵衛心中得意,哈哈大笑,笑聲未絕,忽見姚晴眼中寒光射來。倉兵衛一驚,忽覺足下微動,兩根藤蔓破地而出,將他雙腳纏住。倉兵衛忽遇怪事,駭極大呼,忽見姚晴縱身掠來,當即拔出長刀,迎面劈出。姚晴輕輕閃身讓過,一掌劈中他的左肩。倉兵衛吃痛,悶哼一聲,長刀落地。

姚晴見他支使兩大劫奴,想來必是劫主,誰料倉兵衛如此不濟,一招便被震落長刀。她心中訝異,出指點中他的“至陽”穴。汪直大喜過望,轉身要跑;姚晴欲要追趕,忽聽陸漸悶哼一聲,轉眼望去,陸漸臉色慘灰,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姚晴驚駭欲絕,喝道:“住手!”挑起長刀,擱上倉兵衛脖子。螃蟹怪雙螯高舉,本想一鼓作氣結果陸漸,應聲一瞧,倉兵衛被刀架了脖子,當下不驚反喜,嘻嘻笑道:“好啊,小鬼頭仗著主子的勢,一路上對老子呼呼喝喝,很得意麽?這一下,看你怎麽活命?”

姚晴厲聲道:“你不怕我殺了他?”螃蟹怪未答,鼠大聖咭咭怪笑:“你殺了他也沒用,他的主人又不是我們的主人。”姚晴臉色一變,舉刀喝道:“誰跟你們說笑,我真的殺他了。”話音未落,身後有人陰惻惻說道:“你且試一試。”

那聲音如在耳畔,姚晴大吃一驚,揮刀橫掃,忽覺刀鋒一緊,已被來人箝住。刀柄忽變熾熱,姚晴手掌灼痛,慌忙放開長刀,橫掠數尺,回頭一瞧,失聲叫道:“寧不空?!”

寧不空神情蕭索,身著月白單衣,手拄一根拐杖,右手食、中二指箝著刀鋒,刀身暗紅,如蓄火焰。他忽地掉轉刀身,貼著倉兵衛的身子饒了一匝,藤蔓節節寸斷。他這一下輕描淡寫,看似渾不費力,可只要明白“化生”的厲害,就知道其中的難處。孽緣藤斷而復生,絕無一刀切斷的道理,寧不空輕易斬絕,必是破了藤中的真氣。

姚晴呆呆望他施為,心中湧起一陣絕望,尋思自己歷盡辛苦,練成神通,但與這大仇人一比,仍是天差地遠。

寧不空又一拂袖,拍開倉兵衛的穴道,轉過身來,凹陷的眼窩正對姚晴,森然說道:“地母溫黛是你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