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眾風之門(第4/8頁)

姚晴冷不丁道:“島上可有什麽碑銘?”谷縝道:“島上碑銘不多,只有二十多處,年代早於思禽祖師的,則只有六處。”仙碧沉吟道:“這麽說來,線索就在這六處銘文了?”谷縝道:“我昨日想到這點,仔細瞧過,並未發覺異樣,所以待到天亮,還請諸位一同前往,人多眼利,或許能夠發現蛛絲馬跡。”眾人均感振奮,紛紛答應不提。

次日天明,眾人聚齊,一同前往散落島上的碑銘,谷縝特意帶上薛耳,聆聽碑中可有夾層,一路尋去,均無異樣。走走停停,輾轉來到一道澗水邊,雪浪飛濺,雲氣蔚然,澗水兩側各有一座小峰,青翠可愛,仿佛溶入悠悠碧空。

一行人溯流而上,來到發源之處,卻見一眼墨綠小潭,潭邊立了一方白色石碑,碑上鐫寫銘文:

良常西麓,源澤東泄。飲玉成漿,饌瓊為屑。天籟虛徐,風簫泠澈。三變玄雲,九成絳雪。

多閑散人花鏡圓撰

某年某月某日

薛耳用木椎敲打碑身,聽了一會兒,搖頭道:“實心的。”眾人大失所望,又看銘文,仍無所得,正想放棄,寧凝忽道:“這碑有古怪,字後面還有字。”眾人均知她懷有“色空玄瞳”之術,能夠見人之所未見,紛紛注目向她望去。寧凝轉身取來一些草葉,擠出草汁,塗在碑上,塗滿之後,又攢袖蘸水,輕輕抹去綠汁,若幹處綠汁抹盡,綠意淡淡不去,觀其連綴變化,卻是幾行文字。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石碑上有許多細密小孔,小孔連綴起來,便成文字。尋常人乍眼一看,只當碑面粗糙,唯有寧凝目力奇妙,看出其中奧秘。塗上草汁以後,光滑處抹去容易,粗糙處卻有汁液殘留,字跡由此顯露出來。

眾人凝目看去,那字卻是四行怪句:

巫巫巫巫

雅雅頁中雄

一鵝行千古

閃賺不見人

左飛卿只瞧一眼,說道:“這是謎語。”

“確是謎語。”谷縝笑道,“第一句烏字下的四點大得奇怪,這四點是烏鴉的爪子,可稱作烏足。合上前面四個巫字,便是四巫烏足,烏字也可解做烏有,巫無足,去掉“巫”下一橫,四巫無足,是一個‘眾’(按,“眾”的繁體)字。第二句易解,雅字一大一小,乃是‘大雅小雅’,頁中雄,雄者公也,公頁相合,為一個‘頌’字,詩經風雅頌,大雅小雅頌都有了,中間缺的正是風字。第三句,一鵝行千古,鵝的形狀似一個之字;第四句,閃字不見了人,正是一個門字;四字合起來,就是‘眾風之門’。”說到這裏,他和施妙妙對視一眼,同聲叫道:“風穴!”

仙碧吃驚道:“下一個線索在風穴?”谷縝笑道:“那裏可不好進!”眾人面面相覷。谷縝又笑:“看起來,思禽先生進過風穴,事在人為,他進得去,我們也應該進得去。”虞照拍手稱是:“我們這些後輩,不可輸給了他!”

風穴在鰲頭磯左後側,眾人還未看見,遠遠便聽風聲淒厲,忽大忽小,千變萬化。

順一條羊腸小道上攀,冷冽罡風陣陣送來。不久望見穴口,黑洞洞深不見底。穴前的青石長年經受風刀砥礪,光溜溜寸草不生,水汽凝結成冰,附在石上,青碧發亮。谷縝和施妙妙見狀,憶起幼時頑皮取冰的趣事,不覺相視一笑,心底其甜如蜜。

陸漸定眼細看,穴口上方有人用尖銳之物寫了數字狂草,飄逸無方,颯然欲飛,陸漸瞧了瞧,忽道:“好字!”話音剛落,就聽姚晴冷笑:“你也知道好?我問你,那是什麽字?”

陸漸本想讓姚晴留在閣中歇息,誰知這位大小姐天生的閑不住,又見寧凝同行,更是鬧著要來。陸漸無法,向谷縝討了一件火狐皮的袍子,裹著她背在身後。這狐皮袍是當年谷萍兒醫治寒疾用的,十分輕暖舒服,行不多遠,姚晴就昏沉睡去,直到風穴怒號,她才聞聲驚醒。又聽陸漸贊那狂草,心中好笑,故意出題難他。

陸漸面皮一熱,念道:“眾什麽門……”姚晴笑道:“眾什麽門?笨蛋,眾風之門!”陸漸心想:“無怪谷縝和施姑娘一聽說‘眾風之門’,便道‘風穴’,原來這裏寫得明明白白。”口中辯解說:“這四個字太潦草,寫得跟一個字似的。”姚晴道:“又找借口,這算什麽潦草?張旭的《率意貼》才叫潦草。哼,你都不認得,又說什麽好字?”陸漸搖頭道:“我沒說字好,只覺得這幾個字筆畫淩厲,藏有極高明的劍意。”姚晴聞言細看,果如陸漸所言,心中正覺驚訝,陸漸又道,“洞穴兩側還有字,該是一個人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