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馬大爺贈送代步的這匹健騎,腳程相當好,只聽耳畔風響,李燕月已經出了張家口。

張家口北,有片密松林緊挨著大道,剛過了年,又是這種天兒,大道上空蕩、寂靜,沒有一個行人,那片密松林上也滿滿的覆蓋了白雪,偶爾刺骨的寒風過,吹落一大片雪花。

李燕月的馬到松林旁,他兩眼之中飛問寒芒,有意無意的往那黑壓壓的松林裏看了一眼,似乎想收韁停步,但是旋即他又放松韁繩,一任駿馬前馳。

就在這時候;松林裏傳出一聲剛冷輕喝:“站住!”

李燕月很聽話,立即收韁停了步,好在他本來就打算停下來的。

李燕月坐騎剛停住,從松林裏帶起了一片雪花,飛鳥似的掠出四個人來,一前三後落在馬身旁,攔住去路。

這四個,赫然竟是那位郎少爺,還有索超、烏天風、崔玉衡三個。

李燕月沒下馬,高坐雕鞍微一笑道:“送君千裏,終須一別,四位太多禮了,叫我怎麽敢當呢!”

那位郎少爺冰冷道:“姓李的,少來這一套,你下馬來!”

李燕月道:“我為什麽要下馬?”

“我叫你自己下馬,是對你客氣,你要是不下馬,我們拖你下馬。”

“我明白了!”李燕月道:“敢情你們四位不是來給我送行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我跟你們四位何怨何仇?”

“無怨無仇了”那位郎少爺冷冷道:“你在張家口打了人,顯夠了威,想一走了之,沒那麽便宜。”

李燕月一點頭道:“原來是為這件事,我想四位應該知道了,憑我跟馬大爺的淵源,馬大爺都沒有計較……”

那位郎少爺截口道:“馬大爺寬懷大度,我們不像馬大爺那麽寬懷大度。”

“既然四位心胸那麽狹窄,那麽四位打算怎麽辦呢?”

“很簡單,你下馬來,我姓郎的跟你走兩趟,只要你能勝過姓郎的一招半式,上馬走你的去吧!”

“我明白了,你閣下是代他們三個出頭?”

“可以這麽說。”

“想必馬大爺不知道四位會在這兒等我了’

“你要是想,可以拉轉馬頭回去稟明馬大爺,只要馬大爺說一句話,姓郎的照樣放你走。”

“一去一回費工夫,我不願再耽誤了!”

“那你只有下馬接下來這一條路。”

“讓我先弄清楚,你閣下是馬家的哪一位?”

“你不必顧忌,我不是馬家的人。”

“那你閣下究竟是——”

“你問的太多了吧?”

李燕月一點頭道:“好吧!我不問了。”

翻身緩緩離鞍下馬。

那位郎少爺一見李燕月下了馬,右手一探腰,鋅然一聲掣出一把軟劍,一抖,寒光閃動,軟劍筆直,冰冷道:“亮你的兵刃!”

李燕月看了看那把軟劍道:“你這把劍不錯,江湖上能使軟劍的人也不多。”

“知道就好。”

李燕月隨手從鞍旁長包袱中抽出了他那把長劍,道:“你出手吧。”

那位郎少爺道:“拔出你的劍來!”

李燕月微一搖頭道:“你若不是馬家人,總跟馬家有關系,我不願意傷了跟馬家的和氣。”

那位郎少爺臉色一變:“你以為準勝得了我?”

“我只知道,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敗過。”

那位郎少爺眉宇間陰歷之氣大盛,兩眼厲芒暴閃,冷喝道:“姓李的,你好狂!”

振腕抖劍,軟劍像靈蛇,帶著一溜寒光,疾卷李燕月心口要害。

上手便是殺著。

李燕月雙眉一剔:“既無深仇大恨,為什麽非置人於死地不可?”

劍隨人動.長劍帶鞘,直往軟劍上迎去。

那位郎少爺嘴角微技,冷然而笑,右腕微斜,劍勢走偏,疾如閃電,卷向李燕月右腦。

李燕月淡然一笑,沉腕變招,劍鞘飛點過去。

高手過招,迅捷如電,只見軟劍跟帶鞘長劍騰虎遊龍,轉眼之間,兩個人已互換三招。

那位郎少爺雙眉挑處,陡揚沉喝,軟劍抖起一片寒光,對著李燕月當頭罩下。

李燕月微微一聲冷喝,長劍疾遞,沖那重重劍氣,滿天劍雨中飛點而去。

只聽一聲悶哼,滿天劍雨倏化長虹,騰空而起,一射數丈,“嗤”地一聲插在雪地上,劍身亂顫。

再看那位郎少爺,人已退到三步外,左手握著右腕,臉色鐵青。

索超、烏天鳳、崔玉衡一臉驚容,各握兵刃,凝力戒備。

李燕月淡然一笑收劍:“閣下,我是不是可以上馬趕路了?”

那位郎少爺沒說話。

李燕月轉身把帶鞘長劍插回長包袱裏,翻身就要上馬。

那位郎少爺倏揚厲喝,左手一揚,一蓬黑黝黝之物罩向李燕月。

李燕月兩眼暴閃威棱:“你太過份了!”

左臂推馬,坐騎斜沖數步,右手出劍,長劍依然帶鞘,旋身疾閃,長劍遞出,大叫聲中,那位郎少爺抱著左手,滿地亂滾;同時,那蓬黑黝黝之物落在李燕月人馬適才站立處,一陣噗噗連響,青煙冒起,地上的雪都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