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卷 第 五 章 情仇皆了

他走的是往“鳳翔”方向,顯然還是不願去見老兄弟一面。

孫美英揚了眉:“都到了這地步了,竟還……”

關山月道:“芳駕不要怪他了,以我看,原先是不願去,如今則是沒臉去了。”

孫美英看了關山月一眼:“你總是往好處想他。”

關山月道:“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人性本善,不是麽?”

孫美英道:“這句話可以用在智老身上,不能用在他身上;他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流淚。不是你為了智老,頭一回就傷了他了,他還能奪什麽‘子房寶典’?”

關山月道:“我不明白,有些人為什麽會這麽執迷?”

孫美英道:“我也不明白,稱俠的人為什麽反而不如一個兩手血腥、滿身罪惡的人?”

關山月道:“江湖上、武林中,恐怕這種人,這種事不少。”

孫美英道:“如今知道了,江湖上、武林中的俠,未必是俠。兩手血腥、一身罪惡的人,也未必就不可救藥,十惡難赦。”

關山月道:“至少在智老跟他這位兄長身上是如此。”

孫美英沒再多說什麽。只道:“對江湖、武林,又多認識了一層了,也多了一重不虛此行,走吧!”

關山月也沒再說什麽。

兩人走了,走的也是往“鳳翔”的路。

“留侯廟”在-留霸村”,“留霸村”在這條路上要過“鳳翔”,所以兩人必得走往“鳳翔”的這條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名多年的高手,稱得上人物的“全真七劍”、“大煙袋”歐陽德、“二煙袋”歐陽智相繼緞羽,稱不上人物的自忖份量,不敢來奪,真正的高人沒有貪念,或者根本就知道世上沒有所謂的“子房寶典”,兩人經“鳳翔”到“留霸”這段路上,沒有再遇見攔路截道,或者追趕上來奪“子房寶典”的了。

這一帶稱“紫柏山”,又稱“紫關嶺”,山麓下有一座寺院,就是“留侯廟”。

“留侯廟”從“漢”代至今,可有名了!

如今,關山月、孫美英就雙雙站在這座大寺院前。

孫美英籲了一口氣:“到了!”

關山月望著寺院的恢宏氣勢,神情肅穆。

他是面對無聖先賢肅然起敬。

也是不知道能不能在這兒找到眾仇之首,而且也是最後一名仇人大胡子。

孫美英指著寺院門前一塊上鐫:“漢張留侯辟谷處”的大石碑,道:“相傳留侯赤松子遊辟谷於此,又說黃石公在此授天書與留侯。”

不知是不是有據可考,但這座“留侯廟”氣勢不凡,所有寺舍,極具匠心是實情。

這座寺院有北方寺院的恢宏,南方藝匠之精巧,曲折相通,出幽入勝。

特別是“紫柏山”上的蒼松翠柏,盡捋煙霧雲樹之表,山中晴雨最甚,雲氣幻變也甚,奇景與異致,時時可得。

孫美英又道:“‘留侯廟’雖創於‘漢’,但今日的規模卻始於前朝穆宗隆慶五年,那時大儒趙貞吉在這兒講學,文風盛極一時,‘留侯廟’之名更得傳播遠近。”

關山月說話了:“芳駕多知多識,好胸蘊。”

孫美英道:“說什麽好胸蘊,說穿了一文不值,我是聽來的。”

關山月道:“芳駕客氣,胸蘊腹笥,本來不是讀來的就是聽來的。”

還真是。

孫美英還待再說。

關山月道:“進去吧!”

孫美英沒說話,神色上看得出,有點猶豫。

她是既盼大胡子在這兒,找了十年了,終於在這裏找到了?

又盼大胡子不在這兒,找到大胡子之後的情形,她可以想像,盡管她絕對會盡心盡力,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生怕找了十年,雖然找到,最後還是落個空,抱恨終生。

在所難免,也是人之常情。

關山月道:“芳駕,既然來了,就得面對,是麽?”

孫美英霍地轉過臉來:“你知道我……”

關山月道:“我至盼他就在這裏,能在這裏找到他,可是我也怕又一次的失望,你我想的雖不同:心境卻是一樣。”

孫美英忽然揚眉,吸一口氣,道:“你說得是,走,進去!”

兩人邁步進山門。

進山門,院落宏敞,只見大殿一楹,橫額三個大字:“三清殿”!

怎麽會是“三清殿”?

關山月、孫美英聽得殿裏有聲響,忙入殿看,殿裏祀的是“太上李老君”。

沒錯,應該是“三清殿”。

神案旁一名雲髻高挽的中年道士,正拂塵輕抖,拂去神案灰塵。

不是廟,沒有三寶弟子,看來……

中年道士看見了關山月、孫美英,轉身稽首:“兩位施主……”

孫美英忙道:“道長,這裏不是‘留侯廟’麽?”

中年道士道:“‘留侯廟’在殿外右方。”

孫美英謝了一聲,忙跟關山月出“三清殿”往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