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查仁突然說道:“老賢任,由‘亡魂谷’至海岸,此島上可有第二條路徑麽?”

狄仁傑一怔說道:“‘亡魂谷’至此只有此條路徑,但由此至海邊卻是路徑甚多,大師伯問此……”

查仁微一擺手道:“既是如此,咱們更應加緊趕赴‘亡魂谷’迎上柳娃兒,免得遲了失之交臂!”

王寒梅道:“師父,由此至‘亡魂谷’只有一條路徑,看來咱們非從此林穿越不可,這林中虎豹難免是耽擱行程的一樁事兒。”

查仁略一沉吟道:“不妨,咱們走林上越過,老四、老五照顧徐老兒祖孫,走!”

話聲一落,一個身形已自沖天拔起,向林頂落去。

狄仁傑輕注林內一眼道:“便宜了這幾只畜生啦!”

雙袖揮處與諸人齊齊飛上林梢,如飛而去。

眼下請人此時因為柳含煙相會在即,心中喜不自勝之余,身法步履之間不由加快了許多。

尤其仲孫雙成諸女,“北邙”死別之後,至今未見個郎之面,早已倍嘗斷腸相思滋味,人在此處,幾顆滿含相思的芳心早已遠在“亡魂谷”內,恨不得插翅飛越霧嶺,眼下身法已經捷逾閃電,但在諸女卻仍嫌遲緩。

飛馳間,偶爾略一互覷,不時揚起數聲滿含喜悅的銀鈴嬌笑,索繞長空,歷久不散。

看得年老諸人不禁搖頭暗嘆“情”之一字,魔力如是之大。

然而這種情形並未持久,半盞茶功夫過去,笑聲漸漸歇止,以至沉寂無聲。

代之而起的是緩緩升自請人心底的一絲疑雲,原本存在於諸人面上的喜容,各人兩道眉兒與飛快的道徑恰好成了反比。

越是馳近“亡魂谷”,請人心中疑雲越濃,面上喜容越淡,各人的兩道眉兒也自蹙得更深。

除此而外,諸人的心情也跟著漸漸地緊張起來,雖有佳兆在先,但那只是依理揣測,在未明事實真相之前,誰也不敢斷言吉兇。

因為霧嶺已在目前,使人萬般懸念的柳含煙仍是蹤跡未見。

諸人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尤其諸女心中更是萬般焦急緊張,柔荑中漸漸地泛出汗來。

饒是如此,請人卻仍是將日緊閉,一句話兒也不說,空氣之中,除偶爾來的樹濤及鳥獸嗚吼外,再也難以聽到一絲別的聲響。

寂靜得令人窒息!寂靜得幾乎可以聽到彼此急促的心跳。

諸人盡管心中如何地緊張不安,但為了諸女,卻是不願說話。

諸女卻是強自地按捺著,也不願說話。

狄仁傑領著諸人飄上峻嶺插天險勢天生的霧嶺。

道路奇陡,林立峻峨,坎坷不平小道,一望無底的斷崖深淵,-一自諸人腳下滑過。

盡管驚險得常人望而生畏,裹足不前,盡管驚險得令人心跳,令人心底直冒寒氣,但在狄仁傑的領路下,加上諸人絕頂身手,無不化險為夷,安然渡過。

饒是如此,一段路下來,似仲孫雙成姐妹這等絕代紅粉也驚嚇得花容慘淡、嬌靨泛白,面上余悸未除。

徐振飛祖孫終年寄逆水上,何曾經歷過這等路程,雖說分由跛、瞎二丐扶持著,可保百無一失,但也嚇得面無血色,緊閉雙目。

翻過霧嶺,“亡魂谷”已經近在目前,老遠便可看到兩塊石色赤紅的如削峭壁矗立谷口。

谷口內林立著無數與峭壁同一顏色的峻峨怪石,再內,因為谷道蜿蜒,一時難以窺及全豹,不過,隱隱地透著一種陰森可怖,令人毛骨驚然的神秘氣氛。

至今,不要說柳含煙的人影,就是柳含煙的一片衣角也未瞧見。

如死的沉寂,恍若有著千鈞之重,直壓得諸人有些透不過氣來。

終於王寒梅忍不住啦!

她強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但聽來仍覺有點顫抖:

“師父,他怎麽……莫非……”

有些話兒,縱然她忍不住想說出,但卻也不敢說出。

查仁聞言心中猛地一震,暗忖:“來啦!我準知道這句話兒遲早要來的,但是,讓我如何回答啊……”

這位位列一代仙俠的五老丐之首,心中的焦慮不安與諸女不相上下,因為柳含煙是他生死故交的唯一後代,也是找尋這位生死故交的唯一線索,王寒梅這句話,顯然令他萬般作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方一遲疑,耳邊又聽仲孫雙成顫聲說道:“爹,您看煙弟他……”

倏聽仲孫玉說道:“成兒放心,你煙弟相緣深厚,你更該相信爹爹以前對你說過的話兒,事情未到最後關頭,且莫如此沉不住氣,他此時也許仍在谷中,也許由另一條路出去,反正稍時便可揭曉,冷靜一點!”

仲孫雙成默然不語,查仁卻乘勢對王寒梅說道:“丫頭,聽見了麽?這就是你要飯師父要說的話兒,冷靜一點,事情如何即將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