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5/10頁)

這一排石階雖然亦有十余級之多,但仍然可以見到斜飛的屋搪,可知升階後,即可登堂入室了。

在這條寬大的石道兩側,蓬篙亂生,在晚風中發出蕭蕭的聲音,更顯得荒涼冷落,令人心驚。

杜希言舉步走去,上了石階,只見一座高大的屋子,擋住了去路。

他一望之下,已曉得那是巨大的廳堂,可供接待賓客或許多人議事之用。

廳堂那兩扇巨大的木門,上面的朱漆已經剝落,木門也朽殘多處,開了一半,是以望得見裏面的一片黑暗。他不曾停步,一直跨過門檻,踏入黑漆漆一團的廳堂內。

他只停歇了一下,雙眼就適應了這黑暗,只見這果然是一座十分寬闊巨大的廳堂,當中以及兩側,都各有十余張茶幾、木椅,此外,尚有雲休躺椅等家俱。

這些家俱,都是極為貴重的紅木所制,不然的話,早就被潮濕和蟲蟻蛀壞了。杜希言一點也沒有憨坐之意,輕輕的穿過廳的,無須強行使自己不怕。

直到這時。他才深為後悔沒有接受趙老人的好意而把酒壺帶來。

不然的話,他這刻就可以喝一口壯壯膽子,目下正是很需要喝一口烈酒之時,不但那灼熱的液休,可以使他舒服些,即便是喝酒時的動作,也能略略調劑這種緊張的處境。

他跨出月洞門,慢慢地走到橋邊。

一路上腳下踏著幹枯的樹葉時,所發出響亮的碎裂聲,真能把人嚇得心驚肉顫。

他只定到橋邊,就不再往上走了。

這時他借著明亮的月色,審視橋口的兩根石柱,上面刻著盤龍,兩個龍頭,恰在柱頂,但見張口睜眼,鱗角宛然。石刻到了這等地步,已是最高境界,難怪杜希言沉凝審視,似是迷醉於其中。

過了一會,他橫移數步,身子靠著矮矮的石墻,伸頭出去,俯視橋下的情形。但月色照射不到底下,同時也太深了,目力難及,是以只見到一片黝暗而已。

一陣較為強勁的山風吹過,杜希言不覺縮一縮身子,好象感到寒冷。但就在此時,拱橋上發出一陣奇怪的噪雜聲音。

他立刻擡頭向橋上注視,但那橋─上空蕩蕩的,連一點影子都沒有。可是這陣奇異的聲音,明明是從橋上傳來。

甚至可以分辨出乃是不少人在行走,步履紛咨。

同時又有人在嘆息,有人在呻吟,其中夾雜著數聲喝叱。

由於這噪雜之聲的內容,可以聽得出來,因此誰也不會懷疑是自己的幻覺。杜希言睜大雙眼,面上有一種若有所見的神情,而事實上橋面卻全無人影。

不過他也不是神智錯亂,因為他還很清晰有條理的想道:“任何人聽到這些聲音,自然也像我這刻一般,睜眼凝視。可是他們當然亦是什麽都看不見,假如是膽大之人,他怎麽辦呢?啊!對了,大凡是敢到這兒來的人,膽子都很大,就算真見到了鬼,也不會昏倒……晤!他怎麽辦呢?自然是舉步上橋查看一番了。”

那麽他是不是膽子很大之人?這答案恐怕不是,因為他面上流著冷汗,身子索索的抖,這都是恐懼的現象。不過他既無所見,也就不致於駭得癱軟或昏倒。竟然又舉步行動,走到橋口,略一遲疑,便跨上橋去。

他的動作十分緩慢,心想:“趙老人說此橋名為九龍,但依我看來,此橋應該改稱為奈何橋才對,多少年來,從來沒有人過得此橋。”

橋面上噪雜之聲,仍然聽得很真切。

社希言這顆心跳得更劇烈,雖然如此,他仍然。一步一步的走去。

之後,他似是決定不再探究這陣繼續不休的隅隅私語,放開腳步,向前走去,競然平平安安的跨越過這九龍橋。

自然他最耗費心力的便是壓制自己不要想起趙老人所說的那件慘案,縱是如此,他腦海中仍然不時閃過一幅景象“那是一個白衣飄拂的女人,抓起一個女子,向橋下丟去。”

過了九龍橋,不遠處一道石墻,橫豆眼前,也有一道月洞門可以通行。那月洞門內地方陡然下斜,一排寬闊的台階,大約在十級之多,盡頭處是一塊平坦的草坪,兩則植立古松老柏。

一條石板大路穿過草坪古柏,直抵那座巨宅的大門。任何人至此,也不問而知這兒是古堡主人正式的住宅。

他,─路行去,心中湧現此堡的大概形勢輪廓,顯然這座鬼堡是一道深溝界開,分為前後兩部分。

假如他猜得不錯,此堡的前後兩部分,恐怕只有這條九龍橋是唯一的信道。

他舉步拾階而上,到了門邊,側身投入。裏而還有一個很大的天並,方是廳堂。

但他不必往廳堂走,已經呆住了。

原來天井左角上,競有一排四具石棺。擺在地上。

員後的一具,沒有棺蓋,月光照射之下,棺內似乎有一具死屍,杜希言大訝,也甚為驚駭,討道:“此是正廳天井,如何會擺放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