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10頁)

杜希言道:“老丈有所不知,此壺想必是純銀打制,貴重非常。晚生豈敢假借?萬一晚生有去無回,老丈豈不是永遠失去此壺?”

趙老人道:“不要緊,我用葫蘆盛酒也是一樣。這壺是純銀汀制,我早就知道了,你如果把皮套拿掉,還可看見上面很好看的花紋呢!”

銀器上再加上花紋,如是巧匠名手的精品,這價值又遠比一般銀器貴重了!因此之故,杜希言豈敢收下?

他道:“老丈美意,賜以佳釀壯膽,晚生自應拜領,但此壺名貴異常,實是不敢持有,但如有那盛酒的葫蘆,那就最好不過

但他亦是愛莫能助,眼看著這個少年,向西首的道路走去,心中只好暗暗為他祈禱;希望他逢兇化吉,不要像其它的人一般慘遭橫死。

杜希言在山路上孤獨的走著,到了一處峭壁之下,只見一道石階。貼峭壁向上延伸。

月色之下,但見三丈高的石壁上,繭火磷磷,定睛看時,那微弱的磷光,竟是一個巨大的“死”字。

他深深吸一口氣,極力使驚悸的心神鎮靜下來。然後昂頭挺胸,大步往石階上跨去。

這一道石階沿著峭壁鑿出來,寬達四尺。

可是上升到離地十余丈以後,雖然寬度如故,但那強勁的夜風,在深壑中呼嘯怒號,萬木蕭蕭,發出浪濤之聲。

在這等深山明月之夜,實是足以使人不寒而休。何況那峭壁上面,矗立著的古堡乃是名馳天下的“鬼堡”?

杜希言貼壁而行,覺得雙膝感到酸軟,然而那鬼堡的大門仍未見到。他沒有停下來,咬緊牙齒,不停地拾級而登。

他的步聲,發出單調的節奏,但又很快就消失在夜風呼嘯之中。

他突然停下腳步,付道:“我得歇息一下,以免體力耗盡

他的目光越過那黑沉沉的深壑,對面的高山峻嶺,雖是在皎潔的夜色中,仍然顯得黑黝黝的,瞧不清楚。

遠處既是看不清楚,他的目光收回來,落在腳下的石階上。但見石面平滑,寬度如一。

他在石階上坐下,想道:“單單這一道千余石級,已是當世少有的偉大工程了。當年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方能在石間鑿出這─條道路。”

他的日光落在石級邊緣上,只見每隔兩級,都有一個小洞,便又想:“昔年這一道石階,必定設有欄杆,但年代久遠,致有的欄扡都配毀不見,假如尚有欄杆,此路便不會有危險之感。”

杜希言一面轉念尋思,一面伸手去摸那石級邊緣的一個小洞。洞中有一點松軟的泥土,當下又想道:“假如以前的欄杆是木頭的,縱然朽爛,這個洞穴中必應塞得滿滿。如今這等情狀,可知乃是被人拔除,並非朽壞。又假如以前的欄杆是鐵的,縱然銹得不成樣子,也不該完全消失!那麽是什麽人把整條石階的欄杆毀去?那人何故要這樣做?”

他腦海中想起趙老人形容那女孩子被撣落九龍橋的景象,身子不覺一震,不過出於此堡以前既有女性,可見得這條高險的階梯,必有欄杆無疑。”

他一路走上來時,不必細加勘察,但那很有經驗的眼睛,已確知這……道石階每一級的寬度皆是四尺,既不多,亦不少。

現在他站起身於,又往上走。到了第一千級石階時,他蹲下來,伸手在梯級外的石面上摸一模,若有所覺地點點頭,再往上走。

不久,他已看見階梯盡處的堡門,那是一塊高大的巖石,底下鑿通門戶。這一重門巍峨高大,有如牌樓一般。杜希言停步仰望,過了好一會,才透─口氣,想道“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設計,任何人走完這高險的千余石階,猛擡頭見到這一重門戶,勢必出生泰山壓頂之感。任是膽粗氣雄之土,至此亦不知不覺減弱了大半氣勢。唉!這真是……大傑作,前賢的匠心巧思,真使人五體投地……”

假如有人曉得他腦海中想的竟是這等事情,一定感到萬分迷惑!從來踏上這道石階之人,必是武林之士,而武林中人,決計不會涉及到有關建築方面。

在月光下,門上橫刻著“天罡”二字。

杜希言快步走上去,站在門中,回頭四望,遠眺近望,甚事是忙碌。

又過了好一會,他才當真踏人堡門人內,那是一片數丈寬的乎坦石地,然後又是十余層石階,地勢陡升,使人無法一目了然此堡內的形勢。

他從心底發出無限敬佩贊嘆,想道:“任是才智傑出之土,入得此堡,都得變成了目光如豆之人了!我且拾級而上,看看那邊情形,是不是與我推想相吻合。”

他已忘了恐懼,四下陰森荒涼的氣氛,也似是對他失去了影陶力。但見他從容舉步,拾級而上。

到了上面,左邊是高而堅厚的石墻,上面有屋頂,沿墻腳有窄窄的路可以繞過去。正前方則是一條寬大平直的路,約有三丈,又是一排石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