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7/11頁)

閻曉雅道:“你為什麽吊在空中?幹脆破瓦逃走不是更安穩嗎?”

小鄭苦笑一聲,道:“小姐,如果你聽到有人提起你最祟拜的祖師的事,又是最神秘的事,你肯一走了之嗎?”

閻曉雅道:“小鄭,我們合作兩年多,這段日子我學了很多東西,但回想時又覺得想吐。你知不知道我想說什麽?”

小鄭道:“我知道,你想拆夥。我也不得不承認這種生涯很不適合女人,尤其是漂亮年輕的女孩子。”

小辛道:“小鄭,閻曉雅,我的橫行刀呢?”

閻曉雅立刻搖頭表示不知,小鄭表情如何無從得知,只聽他道:“去找嚴星雨。”

小辛冷冷道:“我橫行刀若是在手,最多斬下一兩只手指,但既然沒有刀,我就只抓破肚子。”

小鄭沒有作聲,閻曉雅眼中露出恐懼,望著小辛,但他面上的迷霧,使人永遠有瞧不真切之迷惑。

小辛突然緩緩伸手,並指如戟向閻曉雅印堂點去。閻曉雅既不知他是否有殺機,亦不會閃避……

隔壁的小鄭猛可咬牙,推開已經掀松的屋瓦,迅如狸貓從瓦洞鉆出去,滿眼陽光照處,使他泛起從鬼城逃回人間之感。

可惜他這口氣松得太快一點,因見到小辛雙腳,登在面前,小鄭的腦子變成空白一片,已不會思考。擡眼望去,只見小辛炯炯雙眸凝視著自己。

完了!一切都不必多說,遇上這種對手,簡直是“天亡我也”!小鄭一面想一面深嘆口氣,全身放松癱伏瓦面上,等候最後的一刻。

小辛道:“伊賀咱的絕術還有多少傳人?”

小鄭道:“我大師兄前半年去世之後,據說中原只有我一個人是伊賀祖師的傳人。”

小辛道:“伊賀川能在中原稱雄,算得上是一代怪傑。這話是中流砥柱神探孟知秋說的。”

小鄭道:“我現在只關心我的性命。”

小辛道:“你死不了,我想請你辦點事,行不行?”

小鄭慢慢再度擡頭望他,方型的臉孔上充滿了怪異的神情,說道:“我居然還有利用價值麽?”

小辛道:“記住,你已經死了,至少閻曉雅認為這樣。你卻在暗中替我打聽幾件事,第一件是煙雨江南嚴星雨上個月的行蹤。第二件事……”

南校場周圍相當偏僻荒涼,尤其是校場後面除了樹林之外就是曠野。在一片楓林邊有間矮陋屋子,通到屋前的小徑,野草叢生,幾乎連小路都遮住了。

屋內居然打掃得幹幹凈凈,有一張方桌,兩條長板凳,一張床鋪。門前的小院落左面另有一間小屋,設有爐灶炊具水缸等灶房用物。

閻曉雅正在煎一條魚。

小辛默然注視她窈窕的背影,心中忽然泛起不妥當的感覺。於是回想一下昨天到現在的經過細節——他解開閻曉雅的穴道,她迅速清醒,第一句話便是:“小鄭呢?”

小辛道:“我剛剛丟掉一具屍體。”

閻曉雅深深嘆息一聲,道:“其實小鄭為人還不錯,凡是老弱鰥寡,他都會送點東西或銀子。”

小辛道:“但他也殺人!”

閻曉雅眼中閃過不服氣的光芒,道:“你呢?你從未殺過人?”

小辛道:“我殺人必有理由。”

閻曉雅道:“你怎知小鄭沒有理由?”

小辛道:“不必討論了,你走吧!”

閻曉雅站起身,忽又坐下,道:“你呢?”

小辛道:“告訴你也沒有關系,但你卻不許告訴別人。”閻曉雅嚴肅地點點頭,小辛又道:“我打算隱居三天,然後找嚴星雨。”

閻曉雅道:“你一個人?”

小辛道:“當然只有一個人,難道隱藏行蹤也要帶很多人嗎?”

閻曉雅想了一下,道:“我會燒飯做菜洗衣服,我暫時跟你幾天好不好?”

小辛沒有拒絕,但由昨天直至今日上午已未(將近十一點),他們沒有交談過一句話。事實閻曉雅跟他說了不少話,也問過不少話,只不過小辛總是回她一個白眼,一句話都不回答。

為什麽會有警兆呢?小辛反復尋思著。這種心靈上直覺的警兆,絕不會無因而生。好多次他沒有送了性命,便是因為心靈感應這種預兆,而加以警覺之故。

理論上,閻曉雅屈身相隨,必有原因。為了要報小鄭被殺之仇也好,為了煙雨江南嚴星雨也好。甚至為了銀子也好,反正總有某種理由。因此她出手暗殺甚至用下毒的手段也不稀奇。說到下毒,她既然使用家傳的毒藥暗器,當然深諳下毒之道,在飯菜內下毒自然最方便妥當,特別是女人最喜歡這種方式。根據謀殺案的統計,女性兇手使用最多的方法就是下毒。

菜和飯端上桌子,那條魚煎得微焦之後,再調味紅燒,香氣撲鼻。另一樣是白菜炒豬肉,一大碗蛋花湯。小辛登時感到饑腸轆轆,恨不得連吞五大碗熱騰騰的白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