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五章 拔刀相助(第2/5頁)

由於沒有正經差使做,蕭元啟日常來往只有其他閑散的宗室或世家子弟們。這打打馬球、閑遊飲宴的日子固然逍遙,可他畢竟是個二十多歲心氣正旺的青年,久而久之難免覺得自己這樣碌碌無為,心中實在不足,於是哀求了母親一兩年,這才獲得首肯,帶了數名隨從護衛出京遊歷,想要增長一些見識。

大梁如今算是盛世,萊陽侯這身份出京後怎麽也是個貴人,一路看山看水極為愜意,不知不覺就渡了汾江,來到大同府界,恰巧遇上了逃亡中的四個人。

金陵城也有一間扶風堂,世人對醫家又甚有好感,蕭元啟聽了幾位大夫的訴說後,油然而生義憤之心,見府界已封,便不顧貼身侍從阿泰的大力反對,挾帶著他們混進了城中,安置在自己包租的小院裏,準備找時機替他們聯絡扶風堂。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位萊陽小侯爺一時熱血上頭,拔刀相助,但對於蓄意攔阻軍資,暗夜殺人滅口這樣的事,他起初並沒有完全相信,總覺得其間也許有什麽誤會。直到後來在躲藏期間,他親眼看到官兵四處搜捕,扶風堂周邊也被嚴密監視,難以聯絡,種種跡象都表明幕後的水一定很深,這才越想越是心驚。

四個被搜捕的人證藏著不敢動,蕭元啟便日日出去替他們打探消息,察看情勢,這一日剛剛回來,就被侍衛阿泰在院中攔住,拉到了一邊。

阿泰在萊陽府當差十幾年,臨出京時又被太夫人再三叮囑,一直很不願意小主子卷進這樣的事情裏來,低聲哀求道:“小侯爺,您也看到了,官差已經搜查了所有的客棧酒樓,正在挨個兒排查民宅,城池再大,也遲早會搜到咱們這個院子裏來的,總這麽躲著真的不是辦法啊。”

蕭元啟安慰道:“軍資沉船,就算只是單純的意外,京城也會遣派特使前來核查,更何況這件事還有如此多的疑點。上頭來人是遲早的事,先別急,再等等看吧。”

“京城到這兒路途遙遙,萬一特使未到,先被他們給發現了,小侯爺您的安危怎麽辦?”

蕭元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算最後不幸被找到了,誰還敢把我怎麽樣不成?”

阿泰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額,“我的小侯爺,這裏終究不是京城!沒錯,您是陛下的親侄子,身份尊貴,可在這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遇救的程大夫這時從屋內走出,盡管阿泰立時停住了話音,他多少還是聽到了一些,也覺得過意不去,上前向蕭元啟行了個禮,道:“小侯爺仗義援手,我等已是非常感激。若是將來情勢惡化,真的逃脫不開,我們自會先行離去,斷沒有連累小侯爺的道理。”

身為被救之人,程大夫說這些話自然是真心誠意的,但聽在蕭元啟的耳中,卻像是不相信他能有擔當之力,心頭無端生出了一絲怒意,冷冷道:“我身為皇族近親,既得錦衣玉食,自然也要擔家國之責。遇上這樣禍害邊境安危的事情,難道不是我蕭氏子弟應該管的嗎?不知程大夫這‘連累’二字,到底從何而來?”

程大夫心頭不由一熱,肅然擡手再次行禮,“是在下說錯了話,還請小侯爺見諒。”

阿泰在旁急得團團轉,正要再勸,蕭元啟已經轉身向他,眸色有些哀涼,“泰叔,你是不是也和母親一樣,覺得我就只能閑散度日,什麽正經事情都做不成?”

他一句話堵成這樣,再多的勸解之辭也不好再出口,阿泰張著嘴愣了半晌,只能無奈地垮下雙肩,閉口不言。

這邊蕭元啟等人殷殷盼著京城的大員早些到來,那邊錢參領已經按照段桐舟的吩咐,快速摸清了這位小侯爺的一切情況,飛奔到府衙回稟。

“五個院子?萊陽侯在城裏包租了五個院子?”段桐舟接過遞上來的單子掃了一眼,先是一愣,接著便冷笑起來,“想不到他還有些小聰明。咱們不知道人證究竟藏在哪個院子,若是運氣不好,動了一處又沒找到正主兒,便會打草驚蛇。”

錢參領喘息稍平,皺著眉頭道:“這五所宅院的位置全都查清了,分散在城內各處,彼此間隔的很遠,末將手下這些人馬,要想同時包抄五個地方,怕是有些不夠。”

段桐舟心知時間緊急,容不得再多遲疑,稍思片刻便快速下了決斷,“一旦開始行動,就必須得牢牢圍住,不能再失手。既然人手不夠,那就再去調人,凡是能動用的全給我調來。”

昨夜受了驚嚇之後,張慶庾越發顯得六神無主,呆呆聽到此時,方才猶猶豫豫地插了一句話:“人一多必然口雜,城裏消息又傳得比外頭快,萬一……”

“下頭的人奉命行事,不過議論打聽幾句而已。”段桐舟對他的意見向來不在乎,隨口安撫道,“府台大人不必擔心,就算日後被人查問,他們能知道什麽實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