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七章 善柳名將(第2/4頁)

蕭元啟沒有理會他,跳下馬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氣,揚頭由左向右看了半周,高聲道:“在場的人都聽著,我蕭元啟,乃先帝皇孫,陛下恩封萊陽侯。這間酒坊,已由原主轉賣給我,便是我萊陽府的私產。未得我的允許,任何人隨意進入……”他唰的一聲抽出佩劍,“皆是藐視陛下天威!”

對於遠離帝都的地方駐軍來說,這項罪名扣得太大,眾官兵一時僵立不動,錢參領也有些不安,轉頭看向段桐舟。

段桐舟呵呵笑了起來,“小侯爺這話說得可笑,姑且我相信你真的買了吧,那也不過是後置的產業,並非皇家分封采邑。地方刑盜大案緝捕兇犯時,你仍然無權拒之門外。哦對了,小侯爺名下好像也沒有什麽真正的皇家采邑,倒也難怪你不知道這之間的區別。”

他的言語中滿是惡意的嘲諷,蕭元啟眼角的肌肉連接跳動了幾下,顯然被戳中了痛處,胸中怒意翻騰,一時竟未能接上話來。

錢參領的視線在段桐舟和蕭元啟之間來回轉動了兩下,心頭再是猶疑不穩,也知此時不能退縮,咬牙擡起一只手,高聲道:“弟兄們聽令……”

蕭元啟有些情急,劍尖直指向他,語調淩厲,“誰敢亂動!錢參領,你是掛著朝廷武職的人,自然知道我大梁是有法度之地。若是真有地方刑盜大案,請問案由為何?緝捕之令由何人所發?書文何在?”

錢參領臉頰有些漲紅,回應道:“此地窩有重犯,由府台大人親令緝拿。一應書文當然都有,只不過當下應以追捕人犯為先,小侯爺若要查看申告,日後再說吧。來人哪,動手!”

站位比較靠前的幾個官兵猶豫地互相看了看,終究難以抗令,沖向了小屋。

蕭元啟面色一沉,手中劍鋒震動,迎上最前方的一人,只見寒光閃處,一抹鮮血濺出,人體被擊得向後飛去,落地不動。

錢參領吃了一驚,連段桐舟都有些意外地挑高了雙眉。

蕭元啟腮邊微濺血跡,盯著錢參領的眼睛,語氣中帶出一股狠勁兒,“怎麽?以為我京中閑散子弟,就只敢說話不敢殺人了嗎?”

段桐舟的面色陰沉了下來,挑眉向自己後方身穿青衫的部屬微一側頭,下了指令。這些人眉梢眼角殺意甚濃,與大同府兵顯然不同,得令後立即縱身前沖,毫無顧忌。

他這邊接手了萊陽侯,錢參領倒暗暗松了口氣,指揮手下官兵繞過中間小小戰團,意圖沖進瓦屋。霍掌櫃帶著扶風堂的人拼命攔阻,但到底不是爭勇鬥狠的人,被壓制得步步後退,全靠有些大同府官兵顧念人情,方才沒有大量傷亡。

蕭元啟此時已經急了,劍鋒如雪,身手居然十分不錯,足足七八個青衫人方才將他困住。段桐舟在後方看了片刻,神情竟有些贊賞,松開了手中的馬韁,掌心微擡,已透出隱隱赤紅之色。

瓦屋的門板這時剛好被生生扯倒,砸起一股煙塵,錢參領帶人正要進入,數柄銀色小刀突然呼嘯著飛來,每柄小刀攻向不同的目標,將一團人生生從門前逼開了數步。

段桐舟眉頭一皺,轉頭向飛刀來處看去,只見林奚端坐馬上,剛剛收回了擲出飛刀的手,她身旁的那名青年正提著張慶庾的後領拍鞍躍下,厲聲喝道:“府台大人在此,都給我住手!”

蕭平旌的語調並不尖銳,但卻能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張慶庾蠟黃的面容也被提仰起朝向前方。府衙官兵等不明所以,現場的混戰立時停止。

段桐舟心頭微沉,立即揚聲叫道:“府台大人被匪徒劫持,錢參領,你還不趕緊搭救!”

錢參領猶疑著正要張口,只見劍鋒一閃,蕭平旌已將利刃架在了張慶庾的脖子上,道:“好吧,算我劫持,你想要逼我當眾撕票嗎?”

眼見錢參領和在場官兵全都僵硬地看向自己,一向姿態從容的段桐舟也不禁咬緊了牙根。趁著這片刻僵停,蕭平旌拖著張慶庾來到小屋門前,見蕭元啟衣衫帶血,不由關切地問道:“還好吧?”

蕭元啟與眾人一起向他靠攏,微有喘息,低聲道:“沒事。”

將張慶庾交到他手中後,蕭平旌前邁一步,手腕一翻,亮出一塊腰牌,展示給在場的人看,同時高聲道:“大同府的弟兄們,在下長林府蕭平旌,奉家父之命,前來調查虎彎峽沉船一案,肯定不是你們要捉拿的盜匪。大家再看看這位萊陽小侯爺,他承繼皇家血脈,當然更不可能是什麽案犯。各位雖是奉命行事,但身為朝廷官兵,也應該帶著一些腦子,無故攻擊皇族是何罪名,你們難道沒有想過嗎?”

眾官兵的神情開始變得驚訝茫然,彼此面面相覷,又看向直屬的長官,可錢參領早已是汗出如漿,呆站在原地僵直不動,一時間哪還發得出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