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又見幽蓮(第2/6頁)

“他向我打聽些事。他問我,那是誰?他指的是林莊主那個方向。”

覺乘向丁二打聽過林湧泉?白簫一驚。

鄭縣令也是極為關注這句話,他問:“他指的就是林莊主嗎?”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丁二。被他這麽一看,丁二又猶豫了。

“是,可那會兒,莊主、林莊主、林小姐、二夫人都在那兒,我也不清楚他指的是誰?”

“那你是怎麽回答他的?”

“我說那是林莊主。他說,我問的是剛才在他後面的那個人……”

“後面的人?那後面是誰?”

“他問的時候,那人走開了,他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後來,就沒問下去——他統共就跟我說了這兩句話。”丁二苦著臉道。

鄭縣令想了想,也沒想出什麽更多要問的,只能讓他們下去。接著是徐永。

“他是叫過我啊,他問我茅房在哪裏,我指給他看了。”徐永說。

“後來呢,他有沒有去茅房?”

“去啦,我陪他去的。後來,他不是也回來了嗎?”

“他還有沒有跟你說過別的?”

“沒有啊。”徐永一臉疑惑。

最後一個是百合。她還沒有跪下,便哭得傷心欲絕,害得鄭縣令不得不問她:“你可是姚大人的親戚?”

“不是啊。”

“那你哭什麽!”鄭縣令斥道。

一句話便止住了百合的眼淚。

“他沒跟我說過話。我壓根沒注意到他,我就看見徐永陪他去上茅房了,徐永臨走時,讓我給縣太爺上一盤點心,說是點心吃完了。我就乘著他們不在的時候上了點心。”百合道。

鄭縣令苦思冥想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有沒有看見姚大人回來?”

“看見了。還是徐永陪他回來的。”

“那會兒縣太爺在幹什麽?”

百合一臉茫然。

“我沒看見。那時候莊主跟林莊主的新夫人打了起來,大家都看得起勁呢,誰也沒注意縣太爺。大家都說少夫人功夫真俊呢,怪不得夫人要讓少夫人當掌門和莊主……”她笑著還要說下去,卻見鄭縣令虎著臉看著自己,便忙低下了頭。

這時,有人稟報,外面有個後生求見莊主。白簫納悶,不知何人,就吩咐請那人去偏廳等候。鄭縣令似也盼著她離開,聽說有客來訪,連忙道:“莊主,你有事先忙。”

“那我就不耽誤鄭大人了,午膳設在花廳,到時候,還請鄭大人賞臉在敝莊用膳。”

鄭縣令連說了兩個“好”字,又道:“那就多謝了。”

“請。”

兩人又客套了一番,白簫才匆匆來到偏廳。稍頃,訪客便被下人引了進來,只見他身量高高的,面如冠玉,儀態文雅,不過十六七歲年紀。白簫並不認識,但又有些面熟。

那人不敢擡頭,連連施禮,輕聲道:“小人有書筒一封,送與徐莊主。”說罷,躬身弟上錦書一封。

白簫立刻聞到一陣淡雅的香氣、似有點熟悉——她再仔細瞧了瞧那後生,不覺驚喜道:“你是幽蓮姐姐的弟弟呀!兩年不見,長高了,我都認不出了,快快請坐。”

這少年果然是夏目,兩年前中有十四五歲。

這時一個山莊的老武師,名字叫王老二的,正在一旁,白簫認識他,且印象頗深,因為他就是當年鬧新房時說戲話的,他細看了少年幾眼,笑道:“這不是當年張神醫的小舅子嗎?這麽大了。”這王老二是個善談之人,又即道:“莊主患病時,這孩子的姐夫——就是後來被人殺死的張神醫,天天在我們莊裏給莊主治病,他開了藥方,然後由這孩子熬藥,我那時見他生得清秀,經常與他說笑的。他熬藥極其認真,還不許我們打岔,生怕熬壞了藥。啊,現在竟這麽大了!”

那少年先是紅著個臉,後來似乎不高興了,一句話也不答。

王老二還待說笑,被白簫止住了。她笑著打開書筒,先去看信末尾,見有夏幽蓮三個字,不禁又驚又喜,又見那張薛濤箋上寫著幾行娟秀的歐體字,剛勁多於嫵媚,似見英豪風範,心裏不禁暗暗佩服夏幽蓮的才藝。當下她懷著幾分仰慕,閱讀起來。

少夫人如晤:

一別至今,已及月余。蓮日倚小樓,凝眸悵望;夜伴孤燈,愁聞更漏。抑何思念之深耶!前驚悉墜崖之噩耗,蓮痛不欲生,所謂此間日中,唯以淚洗面耳。至陋室窄廳,頓聞少夫人笑語聲聲;憶怡園庭下,則現少夫人倩影婷婷。悲造化之弄人,怨上蒼之不公。自此“荷葉生時春恨生,荷葉枯時秋恨成。”良辰美景,旖旎風光,俱化作物在人亡,夢斷香消。忽悉少夫人翩然歸來,驚喜之余,猶恐誤傳。及至佳音頻達,始信少夫人梅蘭之姿,金玉之質,宜乎絕壑化坦途,冰雪遇春暉也。

蓮既聆喜訊,雀躍之後,頓萌一念:欲少夫人得閑,光降寒舍,以重拾往昔之歡。蓮未亡之人,寒門之女,少應接之仆,唯有弱弟夏目,尚可差遣。特令其持柬,表殷切之願,望少夫人不以我為唐突耳。蓮自發信日起,即翹首盼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