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大漠深宵逢舊識(第3/8頁)

幸而他不知道武玄霜也到了塞外,要不他恐怕更要心緒不寧了。當下定了定神,說道:“那麽,聽這位武姑娘的話,婉兒她已在思量她的婚嫁問題了,雖然委決不下,到底是件好事,你正應該歡喜呢!”長孫泰的心思不如李逸靈敏,想了一會,方始明白他話中的含意,心道:“不錯。婉兒既在為婚事思量,而又委決不下,那麽,縱使她仍然歡喜李逸,最少心中也有我了。他一廂情願,以為婉兒定是要在李逸與他之中選擇一人,現在李逸既已成親,那當然非他莫屬,這樣一想,心上愁雲盡去,不覺喜上眉梢。

李逸問道:“那位武姑娘怎麽樣,結了婚沒有?”他本來是怕提起武玄霜的,卻又禁不住不問,長孫泰道:“未聽說過,大約未曾結婚吧。她在外面的時候多,雖是天後的侄女,一年卻難得有幾次進宮。”李逸不覺又是心頭一震,想道:“玄霜的年紀比婉兒還要大好幾年,尚未結婚,難道,難道,她也是像婉兒那樣在等待我嗎?”

長孫泰道:“我聽婉兒說,天後已有意思在百年之後,將帝位傳給盧陵王,仍然是你們李家的天下,你可以回去了吧?”這個消息雖然頗出李逸意外,但他想了一想,仍然說道:“還是不回去的好。”

長孫泰道:“你不回去,我也不敢勉強你。但你為什麽與這個程老賊一道,難道也是想去投奔突厥麽?”

李逸道:“我雖反對偽周武氏,卻還不至於投奔突厥。我和程達蘇他們一道,乃是想借助他們之力,潛入突厥王廷!”長孫泰道:“這卻為何?”李逸道:“這是為了你外甥的原故。”當下,將武士擄走他的兒子,威脅他投順突厥大汗等事情對長孫泰說了。長孫泰心中想道:“怪不得婉兒會歡喜他,原來他與婉兒,除了性情相投之外,對於大是大非,也還分得清楚。”

長孫泰道:“這次突厥準備興兵入寇,天後早已得知風聲,邊關防衛森嚴,可以無慮。所可慮者,有一班武林敗類,和一些不明大義的皇唐舊臣,也紛紛投奔突厥,卻是不可不防。我這次就是奉了天後之命,專為緝捕程達蘇與南宮尚來的。現在你既然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我就讓他們多活一時吧。”李逸道:“聽你剛才所說,天惡道人和滅度神君等人,也都投到突厥來了,據我所知,這些人的武功實是不可小覷,只怕武則天神武營中那三大高手,也還比不上他們。”長孫泰道:“天後是否另外派有能人,我不知道。和我同來的則只有白元化一人。”李逸本來是想從側面打聽一下,問問武玄霜是否會來,見長孫泰並不知情,不便再問下去。

長孫泰道:“璧妹呢?”李逸道:“我不願令她冒險,所以讓她留在天山。”長孫泰問了一些他八年來的生活情形,又問了他一些關於妹子的情況,從李逸的口氣中可以聽出,他們夫婦之間甚為恩愛,長孫泰也就放下了心。

天將破曉,早起覓食的兀鷹,已在帳幕上空振翼飛騰,飛過之時,帶起了一股風聲,草原上的人家,聽到這種聲音,就像中原的人家聽到雞鳴一樣,知道黑夜將逝了。長孫泰道:“時候不早,我該走啦。”李逸道:“你今後行止如何?”長孫泰道:“我先要找到白元化,然後也許會到突厥王廷。若是事情已了,我也願到天山探望你們。”

兩郎舅分手道別,李逸將他送出帳外,陪他在周圍察看一番,並未發見陌生人的足印,白元化的影子也依然不見。李逸心中想道:“這位異人只救走了白元化,卻不理會長孫泰,難道他已知道長孫泰與我的關系,也知道我有話要和長孫泰細說麽?”

李逸送走了長孫泰之後,回到帳中,詳細在程達蘇與南宮尚的身上察看,程達蘇是給梅花針打入了“關元穴”,南宮尚則是被打入了“風府穴”,這是一種獨特的打穴手法,要替他們解穴,必須先用磁石將梅花針吸出,可是李逸卻並不備有磁石,一想程達蘇乃是點穴名家,便去檢查他那盛暗器的皮囊,果然找到了一塊磁石。

李逸拿起磁石,走到程達蘇身邊,心念忽轉,改了主意,將程達蘇暫時擱下,先替南宮尚治理。

解開衣裳細看,只見南宮尚的“風府穴”上有兩個極細小的針口,想是那個施放暗器的異人,怕一枚梅花針的力量不夠,所以用上了兩口。李逸將磁石在針口之處輕輕一轉,把兩枚梅花針吸了出來,趁著南宮尚未曾清醒,立刻將他的兩個針口弄大,連成一個,隨即拈起了一根梅花針,在自己脅下的“玉龍穴”一刺,但卻故意不刺正穴道,稍稍偏旁了一兩分。

李逸先替南宮尚解了穴道,南宮尚睜開眼睛,見李逸在他身旁,而長孫泰則已不見,驚詫之極,問道:“這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