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一念之差(第4/6頁)

楊牧怔了一怔,說道:“原來你不是準備馬上就和我去殺掉孟元超的嗎?”

石朝璣說道:“我瞧你有點膽怯,說老實話,我也沒有把握就殺得了孟元超。不過只要你肯聽我的話,我敢擔保總有一天能夠替你報仇雪恨就是。對啦,有一件事情,你還未曾答應我呢!”

楊牧瞿然一省,說道:“你是說——剛才,剛才你提過的那件事情?”

石朝璣道:“不錯,我說過的,我這是送功名富貴給你,對你大有好處!可是你若是不答應的話,那我就不僅不能幫你報仇,還要對付你了!”

楊牧吃了一驚,說道:“請石大人明言,要送給我什麽樣的功名富貴?要對付我又是如何?”

石朝璣說道:“薩大人很賞識你,想你充當大內的二等侍衛。嘿,嘿,你一出身就是二等侍衛,這功名富貴,也算得是不小了啊!”

楊牧大驚道:“楊某不敢奢望——奢望——”

話猶未了,石朝璣已是冷笑說道:“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我也用不著殺掉你,我只須把我昨晚今朝耳聞目擊的事情抖露出去,讓大家知道,楊武師的妻子早有奸夫,這位大名鼎鼎的楊武師自己報不了仇,跑去求助於點蒼雙煞,定下的計策,竟是綁架自己的兒子!不,說錯了,是他妻子和奸夫所生的兒子,楊武師為了害怕那個奸夫,這些年來,不能不承認是自己的兒子的!哈哈,這些事情抖露出來,看你楊武師顏面何存?即使你還敢厚著臉皮見人,別人不笑你是懦夫,也要鄙視你是個小人了!”

石朝璣這番話說得難聽之極,楊牧的心地也許還未有他說的那樣壞(例如他承認楊華做兒子,就不是如石朝璣猜想那樣,他當時的確以為孟元超已經死掉的。)但這些事情,卻正是楊牧最顧忌、怕給別人知道的事情!

楊牧是個名武師,處處受人尊敬,對於“面子”他是十分重視的,聽了這番話,不由得冷意直透心頭,暗自想道:“若然當真給他宣揚開去,這真是生不如死了!”

可是若然答應了石朝璣的條件呢?“這豈不是充當了朝廷的鷹犬嗎?就算不給俠義道的朋友殺掉。活在世止,又有什麽光彩!”楊牧驀地想起三年前來到他家的那鏢客,就是那個鏢客在他們夫婦的面前把孟元超還活在世上的消息說出來的。他記得當鏢客說起孟元超和宋騰霄這兩位年少的反清英雄之時,口氣是何等仰慕!當時他雖然知道了孟元超是他妻子的舊情人,他也不能不附和贊揚。“如果我充當了清廷的鷹犬,一個未入流的鏢客,也要輕視我了!”楊牧又再想:“反正現在別人是當我已經死掉的,兩條路既然都是生不如死,那我就索性永不露面,就當作自己是當真死掉吧!”

“但石朝璣又能容得我‘獨善其身’嗎?事情抖露出去,除非我真的死掉,否則又焉能避免得了一生一世不見一個熟人?而且我今年只有三十六歲,又能夠甘心默默無聞,荒山待死嗎?”

善惡交戰,何去何從?楊牧反復思量,終是躊躇難決!

石朝璣好似看穿了他的心事,哈哈一笑,說道:“楊武師,你不過害怕別人知道罷了,我還沒有說完呢,你聽下去吧,不會令你為難的!”

石朝璣繼續說道:“我們給你的是一個掛名的大內侍衛,用不著你到京師供職的。除了薩總管和我和禦林軍的北宮統領之外,沒有第四個人知道。你照樣可以和你舊日的一班朋友來往,這樣放心了吧!”

楊牧遲疑半晌,說道:“當真只是掛名的差事,用不著我,我——”

石朝璣陰陽怪氣地笑道:“你在我們這裏掛上了名,就是我們的人了,當然也還是要給我們做一點事情的。可是你不用擔憂,我們決計不讓外人知道。”

楊牧道:“不知石大人要我做的是些什麽?”

石朝璣哈哈笑道:“你是聰明人,這還不明白麽?我們要你做朝廷的耳目!”

楊牧顫聲道:“做朝廷的耳目!”他明白了,石朝璣是要他做一名暗探,亦即是要他混在反清的志士之中,充當奸細了。

石朝璣笑聲一斂,驀地沉了面色說道:“為朝廷盡力,這是你分所當為,何況我還答應替你報仇呢!我已經替你設想得十分周到,現在就只要你一句話了。”

楊牧心亂如麻,但石朝璣咄咄迫人,已是不容他再作考慮了。他知道石朝璣心狠手辣,什麽手段都可以用得出來。這霎那間,他只想到了倘若不答應石朝璣的話,不但報不了仇,還要身敗名裂。答應了的話,或許還可以保住秘密。他可沒有想到,充當了清廷的鷹犬,一旦身敗名裂,只有更慘更重!

楊牧終於屈服在石朝璣的威脅利誘之下,說道:“石大人處處為小人著想,小人願給石大人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