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惺惺相惜

十年冠劍獨昂藏,古來事事堪傷。狐狸誰問?何況豺狼!薊門山影茫茫。好秋光,無端辜負,欄幹拍遍,風物蒼涼。

——許宗衡

孟元超怔了一怔,問道:“為什麽?”

尉遲炯道:“你可曾聽說過扶桑派麽?”

孟元超道:“聽說是唐代武學大師虬髯客在海外所建的劍派,這派的掌門人牟宗濤已經來到了中原。”

尉遲炯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大致不差,不過,扶桑派以前本來是沒有掌門人的,牟宗濤到了中原之後,由於眾望所歸,在中原的扶桑派門人方始公推他作本派的領袖,派內派外都把他‘當作’是扶桑派的掌門,而他也就以掌門人自居了。但其實他這掌門人的地位還是沒有確定的,亦即是說,尚未曾經過正式的擁立儀式,也未曾得到武林的公認。因此牟宗濤決定了要在中原開宗立派,在重九那天,泰山之上,邀請武林同道觀禮。”

孟元超恍然大悟,說道:“敢情金大俠也是要到泰山觀禮麽?”

尉遲炯道:“不錯。不但金逐流要到泰山觀禮,你所要找的那些人恐怕都要去的。所以我說,你是不必到金逐流家裏去了,不如徑自前往泰山,去會他們吧。”

孟元超喜出望外,心裏想道:“若是這樣,那倒是最好不過了。”說道:“不過我與牟宗濤素不相識,也沒有得到他的請帖。”

尉遲炯哈哈大笑,說道:“這一層你倒是不用顧慮了,這位林姑娘就是扶桑派的門人,而且她還是牟宗濤的表妹呢!”說罷,回過頭來,向林無雙說道:“你剛才說是要到別處地方,想必就是到泰山參加你本派在中原重建的大典吧?”

林無雙不願在孟元超面前談及本派之事,但尉遲炯問起,她卻是不便隱瞞了,只好說道:“不錯,侄女是有這個打算。”

尉遲炯笑道:“好呀,那你們就正好一路同行了。牟宗濤是你表兄,你也算得是主人的身份,孟兄有你招呼同往,還用得著請帖麽?”

尉遲炯的用心不問可知,是想給他們二人撮合的。他這用心也正是和金逐流夫婦相同,不過金逐流的妻子史紅英是個在情場打過滾的過來人,懂得女孩兒家的心思,是以她雖然有此用心,但在請林無雙給孟元超報訊的時候,卻是沒有明言,說得十分含蓄,不像尉遲炯這樣直言無忌。

林無雙畢竟是有著少女的矜持,聽了尉遲炯的說話,驀地又想起了史紅英的那些言語,不由得低垂粉頸杏臉暈紅!

孟元超本來是個性情豪邁的人,但他的豪邁卻又與尉遲炯有所不同,他是在豪邁之中,兼有穩重的一面的。尉遲炯不說穿還好,一說穿了,他也就難免感到有點尷尬了。

孟元超暗自思量:“江湖男女,雖說不似常人的講究避嫌,但我和這位林姑娘剛剛相識,同走長途,總是不便。我縱然胸懷坦蕩,只怕她也要恐懼流言。”

尉遲炯道:“咦,你們兩人怎麽都不說話?”

孟元超道:“我想,我想——”

尉遲炯眉頭一皺,說道:“你想什麽?”

孟元超道:“我想,我還是先去拜訪金大俠的好。他叫林姑娘來找我,我若不去答謝,豈非失禮?既然金大俠也是要到泰山觀禮,我也正好可以和他同行。”

尉遲炯道:“只怕你到了他家,他已經走了。”

孟元超道:“那我就獨自前往泰山好了,反正我也認得路。”

尉遲炯皺起眉頭,說道:“孟兄,想不到你這個人竟是如此婆婆媽媽!好吧,你既然定要這樣,我也只好由你。不過,我卻恐怕你打這麽一個轉趕不上泰山之會呢!”

他眉頭一皺,驀地得了一個主意,一拍大腿,說道:“有了,有了!”林無雙松了口氣,笑道:“有了什麽?”尉遲炯道:“孟兄,我這匹坐騎雖然不是千裏馬,但一天跑個三五百裏,卻還是可以的。你不嫌棄,我就把這匹坐騎送給你!”

孟元超吃了一驚,說道:“如此厚禮,我怎麽敢當?”

尉遲炯怒道:“一匹馬算得什麽,再貴重的東西也不會比好朋友的交情更可貴吧?你若是不受,那就是看不起我了!”

孟元超忙道:“不是我婆婆媽媽,只是我要你的坐騎,你卻用什麽代步呢?”

尉遲炯道:“你不用替我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是馬賊出身的?最拿手的本領就是偷人家的好馬!”

孟元超給他說得笑了起來,說道:“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尉遲炯這才大為高興,哈哈笑道:“其實我還不必多費心思去偷呢,有一匹現成的坐騎我就可以信手牽來。石朝璣那匹黃驃馬他剛才來不及騎走,還在客店的馬廄之中。雖然比不上我送你的紅鬃馬,據我看來,相差也不會大遠的。你要我的,我要他的,哈哈,這正是最妙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