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心事迷茫(第2/10頁)

心頭悵觸,情難自己,不知不覺,就把在心中默念的這一詞,從口中念了出來。

忽聽得有人贊道:“好劍法!好詞!”

雲紫蘿驟吃一驚,嚇得幾乎跳了起來,擡頭看時,只見一個短須如戟的黃衫客已是站在她的面前。

這個黃衫客正是繆長風。

雲紫蘿不禁面紅過耳,就好像在無意之中突然給人窺破了心底秘密的少女一樣。

繆長風施了一禮,說道:“我本來不該偷看姑娘的劍術,只是姑娘的劍法委實太過精妙,我經過此地,看了一眼,就禁不住自己不看下去了。”

雲紫蘿襝衽還禮,說道:“繆先生過獎了,我這幾手見不得人的劍法,在繆先生面前施展,只怕當真是班門弄斧,貽笑大方呢。”

繆長風怔了一怔,說道:“請恕唐突,敢問姑娘高姓大名。我們以前好像沒有見過?”心裏有點奇怪,不知雲紫蘿何以會知道他的姓名。

雲紫蘿說道:“小姓雲,賤字紫蘿。蕭夫人是我的姨媽,我來了才不過幾天。”

繆長風笑道:“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前幾天剛剛來過,卻沒有見著姑娘。”

雲紫蘿說道:“我聽得姨媽說過,聽說繆先生是和陳大俠陳天宇的二公子一同來的。”

繆長風道:“不錯,但這次我卻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來的,陳二公子另有事情,他可不能陪我再來做邵家的客人了。”

雲紫蘿道:“邵老伯剛好是在我來的第二天離家,他說要到陳大俠家裏回拜,你們沒有見著嗎?”

繆長風道:“是嗎,這麽說我倒是和邵叔度錯過了見面的機會了。”

接著說道:“邵叔度不在家,我見令姨媽也是一樣。不知雲姑娘還要不要再練劍法?”

雲紫蘿說道:“我陪繆先生去見姨媽吧。”

兩人走出梅林,繆長風忽道:“我與姑娘初會,有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雲紫蘿心裏有點納罕:“不知他要問我什麽?”她本來是個端莊灑脫兼有之的俠女,不是小家氣的姑娘可比,當下也就落落大方地說道:“繆先生請說。”

繆長風道:“姑娘的躡雲劍法輕靈翔動,有如天馬行空,不可羈勒。但和陸遊那首詠梅花的詞,卻似乎並不相稱?”話中之意,即是要問雲紫蘿何以在練了如此灑脫的劍法之後,卻會念出那樣幽怨的一首詞來?

雲紫蘿淡淡說道:“沒什麽,我不過因見梅花零落,墜溷沾泥,偶爾想起了這首詞罷了。”

繆長風笑道:“我素來是胡亂說話的,請姑娘不要見怪。我想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有時一個人也難免忽生感觸,無端惆悵的。但多愁善感,卻似乎不是我輩所宜,尤其是在這西洞庭山,放眼一看,就可以看見煙波浩淼的太湖,我們的胸襟是應該更加寬廣了。嗯,我胡說一通,姑娘不會怪我交淺言深吧?”

一個初相識的男子和她說這樣的話,確實可算得是交淺言深。雲紫蘿心裏想道:“這個人做朋友倒是不錯。”當下笑道:“我自問還不是個太過多愁善感的女子,但繆先生的金玉良言,我還是要感謝的。”

繆長風哈哈一笑,說道:“或許是我浪跡江湖,已經慣了。縱使是有天大的煩惱,轉眼間我也就會忘了。比如就說那些零落的梅花吧,我見了卻想起了另外的兩句詩來。”

雲紫蘿給他引起了興趣,不覺就問他道:“是哪兩句?”

繆長風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想起了這兩句詩,我就不會為梅花傷感了。”

雲紫蘿心裏嘆了口氣,想道:“我若是能夠像他這樣灑脫,倒是可以免掉許多煩惱。”

二人言語投機,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已是回到雲紫蘿姨媽的家中。

蕭夫人看見雲紫蘿帶了繆長風來到,又是詫異,又是歡喜,說道:“什麽風把你又吹來了?嗯,你已經認識了我的甥女,那就用不著我再給你們介紹了。”

坐定之後,繆長風說道:“我是為了打聽一件事情來的。”

蕭夫人是個急性子的人,說道:“且慢,我也要向你打聽一件事情。你是從陳家來的吧?”

繆長風道:“不錯。陳天宇和陳光世兩父子要到泰山去參加一個什麽扶桑派在中原重建的典禮,所以那位陳二公子不能來了。”

蕭夫人道:“我問的不是陳二公子,我想問的是邵叔度有沒有到過陳家?”

繆長風道:“我不知道。我沒有見著他。”

蕭夫人道:“你是什麽時候離開陳家的。”

繆長風道:“三天之前。”

蕭夫人不覺有點擔憂,說道:“邵叔度離家已有七日,按說他兩天就可以到達陳家的,但你卻沒有見著他,他到了哪裏呢?”

繆長風道:“邵叔度本領高強,江湖經驗又是極之豐富,你還怕他會失了嗎?我想或許他也是赴泰山之會去了。聽說扶桑派的掌門人牟宗濤,這次要在中原開宗立派,光大門戶,是以大張旗鼓,遍邀江湖上的成名人物。邵叔度雖然沒有接到請帖,那是因為牟宗濤不知道他的住址之故。老邵想是聽得這個消息,想去見一班平時難以見到的朋友。他料想牟宗濤是決不會嫌他不請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