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詭謀毒計

輸他覆雨翻雲手,

利鎖名韁動客心。

能見鬼域施伎倆,

匣中寶劍作龍吟。

牟宗濤見北宮望的眼光注視自己,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衫上的汙泥痕跡,不由得心頭一震,臉上發燒,勉強笑道:“北宮兄好眼力,不錯,我來的時候,在長街轉角之處,恰好碰上那個從府中逃出來的賊人。這人的輕功委實高明,我打了他一掌,也不知他受傷沒有,一抓抓不著他,就給他跑了。”

北宮望哈哈笑道:“牟兄絕世武功,料想那賊人定必受了內傷,縱然給他逃跑又有何妨?但不知牟兄可知道那人的來歷麽?”

牟宗濤抹幹凈了身上的汙泥,說道:“只是交手一招,可看不出那人的武功門派。”北宮望給他臉上貼金,但北宮望的笑聲在他聽來卻是大感刺耳。牟宗濤只好陪著他笑,笑得甚是尷尬。

原來在牟宗濤將到統領府的時候,隔著一條街,看見一條黑影從他身邊疾掠而過,後面有幾個武士正在追來。牟宗濤何等機靈,一見這個情形,便知此人定是從統領府中逃出來的,說不定還是什麽要犯,於是立即發掌向那人打擊。心想若是擒了此人,倒是一份最好的見面禮。

他發的這掌蘊藏著小天星掌力,正是扶桑派獨門的殺手絕招,滿以為這一掌縱然打不到那人身上,發出的小天星掌力也可以將他震翻。

不料一掌打到那人身上,只覺軟綿綿的好像一團棉花,把他的小天星掌力化解於無形。那人是從他身邊掠過的,著了他的一掌,腳步不停,霎眼間就去得遠了。黑夜中只聽得他的笑聲遠遠傳來。

這笑聲刺耳非常,鏗鏗鏘鏘,宛如金屬交擊。牟宗濤聽入耳中,不由得感到陣陣寒意,透過心頭。原來這個特異的笑聲,乃是他從前曾經聽見過的。

扶桑派舉行開宗大典的前兩天,他和金逐流在泰山十八盤比劍,那天大霧彌漫,忽聽得有人贊好,他追不及,就像今晚一樣,大霧中那刺耳的笑聲遠遠傳來。

牟宗濤捉不著那人,不願給統領府的武士知道,當下兜了一個圈子,才悄悄的進入統領府來赴北宮望之約。這晚是個月黑風高的晚上,他可還未知道那人已經在他身上留下“標記”,抹了汙泥,直到此刻,在燈光之下,方始給北宮望發現。

“這個神秘高手,偏偏在今晚出現,是巧合呢,還是有意的呢?”要知牟宗濤這次來與北宮望私會,是不想給外人知道的,這個戲弄過的高手卻巧在他來到的時候,從禦林軍的統領府出來,牟宗濤自是不禁有點惴惴不安,以為這個人是有意來窺伺他的了。

在屋頂偷聽的快活張也是好生詫異,心裏想道:“牟宗濤在武林中足可擠進十大高手之列,今晚竟也栽了個不大不小的筋鬥,那人不知是誰?”

此時那個武士已經把酒菜送來,北宮望道:“我和牟先生在這裏喝酒,你到樓下守衛,不論是什麽人都不許上來。”

武士退下之後,北宮望回過頭來,說道:“我府裏這許多人都拿不著一個小賊,說來更是丟臉之至。嗯,咱們莫說這些煞風景的話了,喝酒,喝酒!這是皇上賞賜的禦酒,牟兄,你品評品評。”

牟宗濤幹了一杯,說道:“好酒!北宮兄,多謝你看得起我,不過我可得有言在先,咱們今晚喝酒,只談風月,不談國事!”

北宮望笑道:“談武功行不行?”

牟宗濤笑道:“京城的酒樓,十九都貼有莫談國事的字條,這兩句話我不過是借來用用罷了。我也不是什麽文人雅士,說老實話,風月之事,要我談也談不來呢。文人把酒論文,咱們是武夫,把酒論武,那正是最好不過。”

北宮望道:“說到武功,牟兄,我倒是要為你可惜了!”

牟宗濤怔了一怔,說道:“這話是什麽意思,請恕牟某愚魯,可是不懂。”

北宮望道:“牟兄,你是虬髯客的嫡派傳人,身具絕世武功,天下誰人不曉!想不到貴派在中土重建,掌門人卻給一個無名的小丫頭占了去,我能夠不為牟兄可惜麽?”

牟宗濤淡淡說道:“我只求光大本門,倒不在乎做掌門。”其實他口裏說得滿不在乎,心裏可是極不舒服。北宮望正是說中他的心病。

北宮望笑了一笑,說道:“牟兄胸襟寬廣,佩服,佩服!不過說到光大門戶,那也須得本門中德才兼備的弟子,方能當此重任。林無雙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想要光大貴派門戶,嘿,嘿,恐怕未必做得到吧?還有一層,不是我危言聳聽,林無雙做了掌門,只怕對貴派還有大禍呢!”

牟宗濤佯作不解,說道:“這又是什麽緣故?請道其詳。”

北宮望道:“聽說林無雙和孟元超很是要好,甚至可能已經有了婚姻之約,林無雙是靠他撐腰才當上掌門的。牟兄,這個姓孟的是小金川賊黨中的第三號人物,想必你也應該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