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路遇同門

萬花途中為侶伴,窕窈千春,自許天人春。來去堂堂非聚散,淚幹不道心情換。噩夢中年拼怨斷。一往淒迷,事與浮雲換。乍卸嚴妝紅燭畔,分明只記初相見。

——陳曾壽

那人哈哈笑道:“你記起來了。繆師弟,我也幾乎認不得你了呢。當年你初入師門之時,還是一個拖著兩筒鼻涕的孩子,咱倆還曾打過架呢。說起來,一晃眼就是二三十年了。”原來這個人名叫郝侃,正是繆長風小時候曾經為了師姐和他打過一架的那個師兄。

繆長風心道:“想不到我剛碰上了師姐的子女,才不過兩天,又碰上了他。”他和郝侃同在師門之時雖然不甚和好,但久別重逢,總是感到意外之喜。當下笑道:“真想不到會見著你,你是打哪兒來的?”

郝侃說道:“我本來是準備到揚州給王元通祝壽的,遲了一天,王元通已經不在家了,你呢?”

繆長風道:“我正是從揚州給王元通祝壽來的,倒是見著他了。”

郝侃道:“你和王元通交情很好嗎?我正想打聽他為什麽在生日之後的第二天就不見了。”

繆長風和他隔別了將近三十年,當然不能把真話都告訴他,只能含糊說道:“王老鏢頭交遊廣闊,我和他本不相識,是朋友帶我去的。郝師兄,你是不是和王老鏢頭很熟?”

郝侃笑道:“和你一樣,與他並不相識。我是為了找兩個人到他家裏去的。”

繆長風道:“什麽人?”

郝侃說道:“我記得在師門之時,你和文綺師姐最為要好,有一次我開你們的玩笑,你狠狠的和我打了一架。這件事想必你不會忘記吧?我要找的就是她的子女。”

繆長風道:“你怎麽知道他們會到王家祝壽?”

郝侃說道:“師姐嫁在山東中牟縣武家,不幸夫妻同日去世。這些事情,想必你是早已知道的了。許多年來,我一直想去探問她的遺孤,總是未能如願。上個月我才能夠抽出空來,特地到中牟去找他們,聽得他們的鄰居說,才知他們已經去了揚州給王元通祝壽。師姐的兒子叫武端,女兒名叫武莊,你在王家有沒有碰見他們?”

繆長風道:“我在王家可沒有見著姓武的少年男女。”繆長風這倒不是謊話,他是在路上碰見武家兄妹的。

郝侃說道:“或許他們用了另外的名字也說不定。那天王家的賓客料想很多,你就是碰上他們,也不會知道他們是師姐的子女。”繆長風順水推舟,點了點頭,笑道:“這倒是真的。”

郝侃接著說道:“我還要向你打聽另一個人,這個人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他也是到王家祝壽的。”

繆長風道:“這人是誰?”

郝侃說道:“劉抗這個名字,你想必聽人說過吧?近年來他在江湖上闖出了很大的名頭。他也是中牟縣人,與武家比鄰而居。這次我去找武家侄兒,聽說武端武莊兄妹就是跟他去揚州的。我一來是對劉抗慕名已久,二來也想從他口中得知武家兄妹的行蹤,是以希望見一見他。”

他這番話倒是言之成理,不過繆長風當然仍是不敢和他全說真話,當下說道:“那天王家的賓客倒是有人曾經談起劉抗,不過卻沒見他來到。”

郝侃說道:“那天是否出了一些什麽事情,第二天王元通就不在家裏了?”

繆長風暗自想道:“郝師兄若是俠義道中的人物,他到了揚州,找過王元通,應該會有人告訴他那天的事情。不過,他大概也不至於是石朝璣那一夥人,否則他也應該知道那天之事的。”這個問題,已經是郝侃再一次問他的了,繆長風只好如此答道:“我只是跟朋友去趁趁熱鬧的,給王元通拜壽之後,我就走了。後來發生什麽事情,我全不知道。郝師兄,這些年來,你在哪裏得意?”他特地轉過話題,以免郝侃再問下去。

郝侃說道:“說來慚愧,自從出了師門,一晃二十多年,我是一事無成。繆師弟,你卻已是名滿天下的江湖遊俠了,我真是愧對你呢。”

繆長風道:“師兄客氣了。小弟浪蕩江湖,其實也是一事無成。”

郝侃說道:“一點不是客氣,這二十多年來,我是在鄉下閉門課子,什麽事業都談不到。老朋友的消息,也只是偶然聽到而已。師姐和她丈夫幹出那等轟轟烈烈的大事,我也只能心向往之,未曾為他們效過半點勞,思之實是汗顏。”

繆長風道:“師兄潛心武學,光大本門,那也是一件大事呀。”

郝侃說道:“比起你來,我可差得遠了。對啦,我還沒有問你呢,你成家了沒有?”

繆長風笑道:“我一直是孤家寡人。師兄有了幾位令郎了?”

郝侃道:“那你也應該早點成家了。我有兩個孩子,一個二十歲,另一個也滿了十八歲了。以前我因為孩子沒有長大,不能出來走動。如今他們算是滿了師,我可想出來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