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抱恨冰彈禦強敵懺情毒箭插酥胸(第5/7頁)

話猶未了,忽聽得陳天宇一聲叫道:“快發冰魄神彈!”幽萍反身一躍,跳上三級石階,一抖手將滿握冰彈用天女散花的手法,反射各人的穴道,趙靈君仍然用梅花針去打冰彈,可是冰彈雖然破裂,那寒氣卻陡然間加濃了數倍,趙靈君功力最高,亦自牙關打戰,皮膚如割,幾個功力稍弱的竟自被凍得昏迷地上,趙靈君大吃一驚,不懂他的功力怎的忽然大減。原來他們吸進了魔鬼花香,真氣運轉受阻,此消彼長,自是感到冰彈的寒氣加濃了。

陳天宇和幽萍曾得冰川天女傳授心法,不畏奇寒之氣,而且他們早有準備,冰彈一發,立即閉了呼吸,搶下石階,運劍急攻,這時趙靈君他們筋麻骨軟,冷得抖個不停,哪裏還能抵擋,霎時間有四五個人中劍倒地,趙靈君亦被削去了兩只手指。趙靈君急忙指揮撤退,未受傷的和輕傷的各自背起重傷倒地的人,越墻逃跑,陳天宇與幽萍大獲全勝,可是卻勝得糊裏糊塗,莫名其妙!

幽萍插劍歸鞘,揮袖生風,拂散了那陰寒之氣,撕下了一幅衣襟,替丈夫裹傷,說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暗中助了咱們一臂之力?嗯,你痛不痛?”陳天宇道:“幸好沒傷著骨頭。咦,那阿修羅花的花香來得真是奇怪!”幽萍正想問什麽是阿修羅花,忽見江南一拐一拐地跳躍出來,滿臉惶恐之色,叫道:“公子,我誤引你的仇人到家,請公子處罰。”陳天宇眉頭一皺,道:“以後小心一些!快叫家人來打掃庭院,洗幹凈地下的血跡。剛才的事,不要向外面亂說。”

江南應了一聲,忽然好像僵了一般,定了眼神向著院子的一角望去,這時那股由冰魄神彈發散出來的冷霧已隨風而散,幽萍跟著江南的眼光望去,只見墻角一棵槐樹之下,坐著一個罩著面紗的少女,手上拈著一朵枯萎了的花朵,花朵紅白兩色相間,十分奇特,幽萍從前所住的冰宮之中,什麽奇花異草都有,可就沒有見過這樣的奇花!幽萍心中一動:“莫非這就是阿修羅花?”但見那少女垂首胸臆,頭發散亂,抖個不停,花瓣一片片地落在地上,似是禁不住那股余寒,看來快要凍得僵硬了。

江南呆了一呆,失聲叫道:“就是她,她!吹胡笳的那位姑娘!”陳天宇“噫”了一聲,幽萍急忙跑去,掏出一顆可以禦冰雪奇寒之氣的陽和丸,走到那少女的身邊,柔聲說道:“多謝姐姐幫我們打退了敵人。”心中充滿感激之情,將陽和丸送到她的口邊,正想揭開她的面紗,教她服食。那少女忽然一躍而起,發出一聲裂人心魄的怪笑,驀然間只聽得幽萍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黑漆發亮的短箭,箭尾兀自顫動不休!

這霎時間,陳天宇驚得呆了,只聽得那少女狂笑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永遠得不到了!”陳天宇飛身一掠,一招“飛鷹撲兔”,淩空撲下,抓著那少女的肩膊,顫聲喝道:“你,你是誰?為什麽下此毒手?”他惡戰之後,又吸了魔鬼花的香氣,本來就已神疲力倦,這麽用力的一撲,登時肩上的傷口裂開,立足不穩,拖著那個少女一同跌在地上。

那少女倏地將面紗撕下,一雙水汪汪的眼睛,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凝視著陳天宇不作一聲,陳天宇如遇鬼魅,失聲叫道:“你——你是桑璧伊!”那少女忽地狂笑,半晌說道:“不錯,你認得我了,你未婚的妻子來找你了,咱們一同去吧!”驀然間又拔出一枝短箭,向陳天宇的咽喉一插,江南大叫一聲,哪來得及?

陳天宇面如死灰,心中嘆道:“冤孽,冤孽!”瞑目以待,忽聽得“波”的一聲,陳天宇睜眼看時,只見那支短箭並非插在自己的咽喉,而是插在那少女的胸口!

只聽那少女嘆了一口氣,嘶聲說道:“天宇,你好!你不願與我同走,是也不是?好,反正我已把她殺了,就讓你獨自在世上傷心吧。嗯,天宇啊,你讓我再替你結一結鞋帶。”聲音越說越弱,身軀好似一根蘆葦般的折了下來,伏在陳天宇的膝下,雙手按著他的長靴。

這罩著面紗的少女,正是以前薩迦土司的女兒桑璧伊。陳天宇的父親陳定基以前做薩迦宣慰使的時候,被土司威迫,替兒子定下了土司的女兒這門親事,陳天宇一向是不承認的,他並曾為此逃婚。後來土司給一個藏族少女芝娜刺死,婚事就不了了之。想不到在陳天宇南歸之後,桑璧伊竟萬裏迢迢地來尋覓他。她本來是要將陳天宇也一齊刺死的,臨到下手之際,忽然不忍,又讓他活下來了。

陳天宇輕輕將桑璧伊的屍體搬開,一看鞋帶已經松亂,原來西藏的風俗,少女替男子結鞋帶,就是以身相許的意思,以前桑璧伊在土司衙門,曾經替陳天宇結過一次鞋帶,那時陳天宇還未知道這個風俗。桑璧伊對婚約念念不忘,至死也要做他的妻子,在臨死之前,她仍然要再替他結一次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