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是愛是憎難自釋為恩為怨未分明(第4/8頁)

那女子笑道:“功德圓滿了。你餓不餓?我找兩只野兔來給你烤吃。再說我也還要到山溪去洗手呢,你在這裏待一會兒。”金世遺自己靜坐運功,氣力稍稍恢復,忽然想道:“我若趁這機會逃走,她奈我何?她作弄我也作弄夠了,我何妨也作弄她一次。”但轉念一想:“不可,不可!別的可以開玩笑,她給我醫好了傷,我作弄她,她豈不要疑心我是負義之人?”念頭即起即滅,終於還是留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那女子果然打了兩只野兔回來,生起火堆,把兩只野兔烤熟,分給金世遺吃,她不停地逗金世遺說話,問金世遺蛇島的風光,說道:“我還未出過海洋,總想有一天能到海上玩玩,你願意給我掌舵麽?”金世遺道:“我自蛇島出來之後,也未曾回去過。好吧,將來我回去的時候,我告訴你,你可以搭我的船。”那女子正色說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到時你可不得瞞著我偷偷地走。”

金世遺看她淺笑輕顰,忽然想起小時候一個老乞丐說給他聽的一個神話,據說很高很高的山上有個魔鬼,他最喜收買人世的靈魂,你喜歡錢的他便給你金子,你喜歡做官他便助你取得功名,但他卻要你的靈魂。和他簽了賣身契約之後,你的一生便要聽他指使了。金世遺答應了替那女子復仇,不知怎的,便似覺得與她簽了賣身契約似的,竟然想起了這個荒誕的神話。

那女子凝視金世遺的眼睛,道:“你想什麽?”金世遺心頭一凜,道:“沒什麽呀。”那女子道:“你答應助我復仇,這可不是一句空話,請問你憑什麽可以助我復仇?你自問你的武功能勝過孟神通嗎?”

金世遺氣往上湧,冷冷說道:“你救了我,我最多加上利息,還你一條性命便是。”那女子格格笑道:“聽你的口氣,你雖然不好意思說出來,卻是承認你的武功不如孟神通了,所以打算拼掉你的性命。”金世遺道:“我助你復仇,最多也不過為你舍命而已,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那女子笑道:“當然不滿意。你死不打緊,可是我仍然是報不了仇呀!何況你若是鬥不過孟神通,你縱然失了一條性命,你對我許下的諾言,也仍然沒有做到呀。”金世遺攤開雙手,淡淡說道:“那又有什麽法子?我所有的僅僅是一條賤命!”

那女子道:“我有法子。到你武功大大勝過了孟神通之時,助我復仇,豈不是易如反掌?”金世遺失聲笑道:“我道你有什麽法子?嗯,我不妨對你實說了吧,我自問若要勝過孟神通,那最少恐怕也得十年。十年之內,我武功縱有長進,大約也只能和他打個平手,不致於被他的修羅陰煞功所傷罷了。”

那女子笑道:“你現在知道修羅陰煞功的厲害了?依你現在武功的底子,確實得練十年才可以勝過孟神通,而且還得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沒有長進才行,若是他練到了第九重的境界,你就是十年之後,也未必打得贏他。”金世遺大為喪氣,道:“那你又有法子?”那女子道:“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可以令你在三年之內,武功便壓倒孟神通。十年之內,當今之世,無人能與你抗手!不但如此,還可以令你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的武學大師!”金世遺心頭一動,猜到了幾分,登時疑心大起,卻故意作出困惑的神氣問道:“你若有如此本領,何須求助於我?”

那女子挪近他的身邊,兩只又圓又亮的眼睛正對著他,說道:“我不是和你開玩笑的。這其中自有緣故。”金世遺道:“什麽緣故?”那女子道:“我先要你相信我不是開玩笑的。你試想孟神通的修羅陰煞功,只不過是我家傳秘笈其中的三篇而已,而據我所知,我家傳秘笈所載的武功,乃是根據一位前輩異人口述紀錄下來的,那位前輩異人的全部武功,比起我家紀錄下來的,有如大海之比小溪。咱們若找到了那位前輩異人所留下來的武功,縱有一百個孟神通又何足懼?”金世遺道:“那位前輩異人已死了三百年了,你怎樣去找他所留下的武功?你又怎知道他準有武功留下!”

那女子驚詫非常,跳起來道:“你也知道這件事情?不錯,我所說的前輩異人正是那位死了將近三百年的喬北溟。你知道我是誰嗎?”金世遺道:“正是呀,我和你認識了兩天,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那女子道:“我叫厲勝男。我問你的意思不是這個,你可知道我是什麽人?”

金世遺道:“我知道你是要找孟神通報仇的人。”那女子道:“這是我對你說的。”金世遺道:“正是呀,你不說我怎麽知道?”那女子笑道:“原來你是繞著彎兒說話,如此說來,你在未碰見我之前,根本就不知道世間有我這個人了。”金世遺道:“我比你早生幾年,又是四方亂闖,惡名遠播江湖。你知道有我這樣一個人自是不足為奇。”那女子道:“反過來說,你知道我的名字就奇怪了,是不是?不過我倒覺得有點奇怪呢,你知道三百年前有個喬北溟,卻不知道我是誰?”兩道明如秋水的眼光緊緊地盯著金世遺,好像看出了他不是說謊,這才松了口氣。歇了一歇,說道:“我的身世從來未對人說過,你既然知道喬北溟這樁事情,我今日就對你說了吧。”金世遺道:“我猜得到你的身世大約有關武林秘密,若是這樣,不說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