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太息知交天下少傷心身世淚痕多(第3/7頁)

谷之華繼續說道:“這件事隔了好多年,令師也早已仙逝了。直到三年之前,我師父到天山探訪唐曉瀾,唐經天和冰川天女也在那兒,談起了這件事情,冰川天女想起了一事,她的父親桂華生當年為了尋求絕世的武功,遠適異國,締結奇緣,做了尼泊爾公主的駙馬,得以結交各國武士,有個波斯武士告訴他,說是西藏的武學大師某年曾到波斯,向一個幾代以前就已歸化了波斯的中國人收買了一卷圖籍,那是用中國文字寫的,據說那個中國人的遠祖是個海客,他有一本日記,曾記有他在某一個海島遇見一個名叫喬北溟的奇人,那個中國人也早已看不懂他本國的文字了,不過因為這件事他家世代相傳,所以還記得喬北溟這個名字。那個波斯武士知道藏靈上人是個武學大師,懷疑他所收買的圖籍與武功有關,又值桂華生是中國人,故此對桂華生言及,桂華生卻也不知道喬北溟是什麽人,當時就記了下來,想留待他年回國之後,有機會去問武林中最淵博的呂四娘。可是桂華生終生未有機會遇見呂四娘,倒是他的女兒冰川天女遇見了。”金世遺這才恍然大悟,說道:“事情原來這樣曲折,你的師父是聽到了冰川天女敘述了她父親的這件故事之後,才知道喬北溟的秘密藏在藏靈上人手中。”

谷之華道:“我師父從天山回來之後不久,自知死期將至,要我在她去世之後,留心打聽兩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藏靈上人。她說你師父的武功獨創一家,許多精微奧妙之處,為中原各大門派所不及,可惜他得不到正宗內功的心法,所以終於不免走火入魔。我師父博覽群書,她查考武林前輩的記述,知喬北溟是明代以來,邪派中武功第一的人物,在他和當時的大俠張丹楓第二次交手之時,他的修羅陰煞功已練到了第八重,開始進入第九重的境界了。”

金世遺道:“據我所知,孟神通現在不過練到第七重,比起當年的喬北溟尚差得遠呢。孟神通已經擔心他隨時可能走火入魔了。”

谷之華道:“根據西藏密宗的經典所述,修羅陰煞功練到第八重之後,必然走火入魔。可是喬北溟當年踏入了第九重的境界,尚可以與張丹楓交手,而且他還能夠在海島上活到差不多一百歲才死,以此推想,他確有可能把正邪兩派的內功合而為一,消除了邪派內功必然要發生的走火入魔的後患,這正是令師這一派內功所要解決的問題。是以我師父叫我在她死後找你,將靈藏上人藏有那一卷圖籍的秘密告訴你,希望你能夠取得喬北溟所遺留的武學。”

金世遺道:“現在我明白了,上個月昆侖散人、桑木姥和金日磾這三個魔頭結伴來追蹤藏靈上人,在東平縣楊家附近,你和那三個魔頭相遇,當時想必是你早已發現了我和藏靈上人的蹤跡了?”谷之華道:“不錯,我一直在暗中跟蹤你們二人,你們都因為要對付強敵,沒有留意到我。後來藏靈上人已死,他所藏的畫圖和那本海客日記,已由江南交給了你,我就不再多管了。”

金世遺笑道:“你當時未肯把秘密詳細地告訴我,大約還未很相信我這個人,想假以時日,察看我的心性如何,若然果是好人,這才肯說出來吧?”谷之華笑道:“你說對了一半,另一半呢,我猜想你會到邙山來給我師父上墳。”金世遺也笑道:“你也只猜到了一半,我上邙山,除了給你師父上墳之外,心中還想見你一面。”

兩人目光再度相接,柔情脈脈,秋水盈盈,當真是幾番遇合,便成知己。金世遺心中一動,忽道:“谷姑娘,你離開邙山之後,打算到哪兒去?”谷之華道:“隨意所之,並無定址。”金世遺道:“你有沒有乘風破浪的豪興?我與你到海上遨遊。”谷之華笑道:“你是想與我一同去找尋喬北溟所住過的那個海島麽?”金世遺道:“正是。”谷之華道:“就只你我二人?”

要知谷之華雖然是武林女傑,胸懷坦蕩,但想到孤男寡女,同舟出海,到底不便,意欲推辭,是以有此一問。金世遺聽到了她這一句話,卻有如晴空響了一個霹靂,驀然間厲勝男的影子又浮現心頭。金世遺情懷雜亂,擡頭見到前面有座茶亭,默默無言地便走進茶亭。

谷之華頗為奇怪,跟著他進了茶亭,笑道:“你怎麽不聲不響?”金世遺道:“我口渴了,想找點酒喝。”

這種在大路上的茶亭多數兼有酒賣,金世遺一坐下便叫茶亭的小廝先打三斤白幹,谷之華道:“我不喝酒。”要了一壺香片茶,但見金世遺一碗一碗地倒酒來喝,轉眼間便把那三斤白幹喝盡,又叫小廝再打三斤。這茶亭的小廝,從未見過酒量這樣大的客人,睜大了眼睛說道:“客官,你喝酒喝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