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弄鬼裝神迷俠女飛花摘葉見神功(第6/7頁)

谷之華冷不及防,幾乎給他的鞭梢掃著,幸而她輕功神妙,百忙中使了個“風刮落花”的身法,隨著鞭梢所指,滴溜溜的三個轉身,這才險險避開。那中年軍官毫不放松,緊接著又使出鞭中夾掌的絕技,長鞭一圈,將谷之華迫得從左斜方躍前兩步,他一聲笑道:“谷小姐,你不必客氣啊!”左臂暴伸,五指如鉤,猛地抓下,只聽得“蔔勒”一聲,饒是谷之華閃避得快,衣袖也給他撕去了一幅!

這哪裏是尋常的比試?簡直就是要人的性命!谷之華猛然醒悟,敢情這個白大人是藉口比試,想把她打得重傷,最少也弄得她筋疲力竭,然後再讓那耿秦二人將她捉拿。怪不得他說不管他們的過節,這無非是顧著自己的身份,免得被恥笑為用車輪戰而已。

谷之華本來對這位白大人還有些好感,一想到他用心如此歹毒,不禁心頭火起,冷冷說道:“白大人說得對極,動手就不必留情,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了!”劍鋒一劃,寒光陡起,左一劍“春雷乍展”,右一劍“流泉下灘”,登時也把玄女劍法的精妙招數盡量施展開來,劍劍指向那個中年軍官的命門要害!

玄女劍法乃是當世的第一等上乘劍法,可惜谷之華稍欠火候,威力未能盡量發揮,只能夠把那位“白大人”擋住。那位“白大人”鞭長力重,加以他的大小鷹爪功十分厲害,谷之華不論怎樣乘瑕覓隙,也近不了他的身前。兩人拼鬥了三十多招,仍然是個平手之局,誰都占不了便宜。那位白大人心中暗暗叫苦,生怕在下屬的面前損了自己的顏面,而谷之華也在暗暗奇怪:“他們怎麽知道我住在此間?”

原來這個中年軍官名叫白良驥,乃是禦林軍的副指揮使,他是奉命去協助山東巡撫捉拿一個極厲害的海盜的。秦岱、耿純被金世遺趕下邙山之後,沒面目再見師父,回到京師,白良驥和他們交情甚好,便奏請皇上加派他們二人做自己的助手,同往山東辦事。

這一日他們抵達萊蕪,在縣衙歇宿,二更時分,忽然有夜行人到來,從窗口投入了一封密柬,以白良驥那樣機靈的人,也竟然沒有聽出絲毫聲息,待到發現密柬、再出去看,早已無蹤無影了。拆開密柬一看,只見“邙山谷之華,住如意客棧”十個大字。看來這個夜行人乃是專為告密來的。

白良驥早就從耿秦二人口中知道谷之華的來歷,也知道他們結仇的經過,耿秦二人便請白良驥幫忙他們捉拿谷之華,好向師父將功贖罪,白良驥有公事在身,本來不願多事,但一想呂四娘乃是滿清皇室的大仇人,四十年前呂四娘刺殺雍正一案,皇室為了面子尊嚴,不敢明令緝兇,暗中對呂四娘和邙山派則是恨之切骨,一直在等機會找邙山派的過錯;如今呂四娘已死,這谷之華乃是呂四娘的唯一傳人,趁此機會,幫耿秦二人將她拿獲,對朝廷也是一件功勞,何況還可以巴結滅法和尚,何樂不為?因此在耿秦二人懇求之下,白良驥終於答應。

他們到如意客棧盤查,果然發現了谷之華。白良驥是個工於心計的人,朝廷既然為了隱諱,不敢將雍正被殺的那一案件張揚,也不敢對邙山派公開報復,他便也照江湖上的規矩辦事,將谷之華和耿秦二人之間的事情當作私人仇怨,自己先和谷之華“比試”,累到她筋疲力竭之後,再讓耿秦二人下手擒拿。這樣,說起來雖然不太光明,但也還是江湖上給朋友“助拳”所允許的,不至於給人拿著把柄。

白良驥是山西大同神鞭雲老鏢師的得意弟子,又從鷹爪門的掌門沙天俊學了大力鷹爪功,身兼兩門絕技,自負不凡,雖然知道谷之華是呂四娘的關門弟子,玄女劍法精妙非凡,卻也並不怎樣放在心上。哪知交手之後,大出他意料之外,他施展兩門絕技,亦只不過堪堪打個平手,絲毫占不了便宜。

轉瞬間兩人已拼鬥了四五十招,但見鞭影翻飛,劍光霍霍,越鬥越烈,院子裏那兩株梧桐樹,在這深秋時分,樹葉本來就稀少了,經過他們一場惡鬥,打得枝折葉落,幾乎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樹幹。

正打得緊張之際,忽聽得一個尖銳冷峭的聲音罵道:“豈有此理,三更半夜,在這裏打架,你不要睡,別人可要睡呀!要打架給我滾到外面去打。”聽那聲音,是來自內間的客房,白良驥不禁心中一凜。要知這等小客店的客人最為怕事,何況他們的身份乃是禦林軍軍官,店主人都早已關上房門,不敢出半句聲幹涉,如今卻忽然有一個客人出頭要他們“遠遠滾開”,豈非大不尋常?

白良驥心中一凜,想道:“那個投函告密的不知是什麽人?我也是一時太過大意,未曾知道對方的底細便來拿人,莫不要中了他們的預先安排的陷阱!”他懷疑這個客店中伏有谷之華的黨羽,又懷疑那個告密者是故意引他們來的。其實谷之華根本就不知道有人暗中告她的密,她也懷疑這個客店中隱伏有耿秦二人的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