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垂危辨敵友涉險判死生

原來丁劍鳴剛才在索家華筵之上,毫無戒心,連飲了十余杯被索家以特殊藥物煉制的酒。此刻酒力藥力一齊發作,竟然氣力消散,支持不住了。

柳劍吟見狀大驚,他一手掄著剛才擒獲的敵人,一手仗著青鋼劍,再度撲進。群兇投鼠忌器,且柳劍吟來勢甚猛,竟被他沖得紛紛退避,說時遲,那時快,看看已沖近丁劍鳴跟了前。

正當此際,驀聽得身後暗器嘶風之聲,柳劍吟雖苦鬥多時,卻仍方寸不亂,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本能的一挫身,將擒著的人質,迎著暗器來處一蕩。然而卻不聞暗器著物之聲,正自驚疑,驀地間,金蛇亂飛,火星四濺,手上的人質已是遍體融融,就連柳劍吟的身上也給火花濺了幾處!

原來在柳劍吟和眾人混戰之時,群兇雖有暗器,也不敢亂發,唯恐傷了自己人,而今柳劍吟挾人質打人,周圍出現了一大塊空隙。一個擅打硫磺彈的敵人,見柳劍吟看看得手,他心中一急,竟顧不得柳劍吟手上還挾著一個人質,便驟的展開了連珠彈法,將硫磺彈疾發出來!他心想,最多讓自己的夥伴隨著柳劍吟一同送命,強過讓柳劍吟、丁劍鳴二人都逃脫;而且即使不發暗器,被挾持的人質也不見得就能生還。因而索性痛下毒手,竟拼著將自己的人作陪葬了!

江湖上的各門暗器都可用兵器硬磕碰開,唯有硫磺彈硬磕不得,只能走避。論柳劍吟的輕功,避開硫磺彈原非難事,但他卻一時大意,沒有辨出這是硫磺彈;再加上恃著手中有人質,料不到敵人會如此毒辣,才冷不防就著了道兒!

但柳劍吟在危急之中,仍是心神不亂,他急用一手將人質摔出,一面伏身貼地,展開滾地堂功夫,直滾出兩、三丈外,將衣服上的火星全都滾滅,接著一躍而起,惡狠狠的又殺過來,哪知就在這一瞬時,丁劍鳴已是生死俄頃!

丁劍鳴的武功在武林中也算得是頂尖,因此還能支持這麽些時候。可是他到底是功力稍遜一籌,又兼酒力、藥力發作,雖拼命支持,已是力不從心;更且碰上清宮的特選衛士,當前一個大漢,使的竟是七節連環黑虎鞭,呼呼帶著風聲,摟頭蓋頂的直砸過來,鞭勁勢疾,丁劍鳴疲倦之軀,竟然漸漸抵擋不住了。初時他見師兄殺來,精神一振,劍招還未錯亂,驀然見火星亂飛,周圍齊聲呐喊,以為師兄已中了暗器,不禁涼了半截,手中劍已由疾而遲,漸漸有點揮舞不靈了。

這樣又拼命支持了一會兒,那當頭漢子驀地一聲怪笑,手中鞭就如活蛇一樣,向丁劍鳴下盤直繞過來。丁劍鳴死生俄頃,竟拼著最後一口氣,驀地縱身一躍,離地數尺,待那鞭又抖起來鉆擊時,他已雙腿一拳,一踹鞭頭,借勁使勁,用太極本門功夫,向後直蹦出去。但他到底是氣力衰弱,這借勁使勁的功夫竟不能運用自如了,他一踹鞭頭,敵人的鞭也已是使勁的嘩啦直抖,那軟鞭給直抖得似鐵索一樣!他蹦是蹦出去了,卻是給敵人的鞭直抖出去的!他的小腹已給擊中,登時奇痛徹骨,還幸最後拼著那口氣,雖是強弩之末,到底還有幾分功勁,沒有當堂斃命鞭下,只是也已給摔出兩、三丈外,動彈不得。正在此時,又已有兇徒持刀向丁劍鳴跌處趕來!

丁劍鳴死在旦夕,柳劍吟在硫磺彈子打中之後,伏地一滾再站起時,又已給人拼命纏住,相距雖只數丈之遙,一時之間竟不能趕到!

就在這危急萬分之際,自那些繁枝密葉之中,竟驀然響起了幾聲怪嘯,如夜鴟厲啼,又如傷禽怒嘯,厲聲曳空,駭人心魄。正當眾皇宮衛士及江湖惡客群相驚顧之際,驀聽得林際一聲大喝:“兔崽子,休施暗算!”這一大喝不啻舌綻春雷,直響得滿園子裏嗡嗡作響!

喊聲未了,在枝椏刺空的松柏樹梢,竟疾如飛鳥的掠下了幾個人。這幾個人原來是獨孤一行、雲中奇、鐘海平和婁無畏!

這一來,不啻憑空飛來了幾只插翼猛虎!盡管索家眾兇徒暗器紛飛,碰上他們幾個對各式各樣的暗器異常稔熟的江湖老道,哪裏還能管用?尤其是雲中奇的聽風辨器之術,在當時江湖之上,要推第一。

他們動作之快,難以形容,尤其獨孤一行,疾如飄風,身形展開,儼如神鷹盤旋,龍蛇疾走,或從兇徒頭頂飛躍而過,或用擒拿手法,將阻道的或撚或擊,當對手驚惶趨避時,他已疾馳輕掠而過。

獨孤一行趕到時,兩個兇徒正持刀要向丁劍鳴斫下,卻見獨孤一行驀地出現面前,如影隨形,那獨孤一行一挫身,右掌從左肘穿出,正按在一個家夥臍下的丹田穴上,用的是“小天星”掌力,再加一個旋風腿,還未怎樣用勁,那家夥已隨聲而起,直仆出去,而且恰恰和他的同伴撞個正著,兩個人翻翻滾滾,滾得滿眼金星亂迸,不辨地北天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