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大漠現神尼殘月映俠女(第2/11頁)

兇徒突遭重創,也已急得昏迷,他再不顧得要活擒這小娃兒了。柳夢蝶翻身進劍時,本已直撲進他的懷中,他一急,左拳猛發,“黑虎掏心”,竟用足了十成力,一拳發去,正中柳夢蝶的胸口,柳夢蝶苦戰多時,如何禁受得住,登時噴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

那使鎖子槍的,這時已神智恢復,冷笑一聲,將槍拋擲地上,撕破自己的衣裳,裹紮傷口,一面舉手招呼後面的同夥:“還呆望什麽,還不快上去將這雛兒擒走。給她料理一下傷口吧,俺還真舍不得廢了她呢!”

幽谷無人,兇徒磔笑,柳夢蝶眼看就要遭毒手。正在此時,忽地異聲入耳,一種奇怪的清脆聲音隨風飄來!眾兇徒相顧驚詫,忽地有一個蒼勁的老年婦人之聲竟在耳邊響起:“什麽人敢欺負小姑娘,還不快快給我停手!”

那使鎖子槍的猛吃一驚,霍地橫身,向旁一躍,順勢在地上抄起了連環鎖子槍,借著透下深谷的微光,定睛一望,只見眼前站著一個老態龍鐘的尼姑,手撚拂塵,正巔巍巍的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

那老尼姑雖是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但使鎖子槍的那家夥,隨胡一鄂闖過這麽多年,也有點江湖閱歷了。他想這老尼能突然而來,幾乎給她到了跟前方才發現,可見輕功造詣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因此他反暫斂兇芒,放軟語調說道:“師太,這個是持刀傷人的江湖女匪,你看俺的左臂就給她紮了一劍!俺們是奉官命來捉拿她的,師太,你出家人別管閑事!”

不料老尼姑並不因此放松半步,話鋒反而更淩厲迫來:“胡說!哪有如此娃兒般的女匪?你說你受傷,她受傷比你更重,你們把她擊暈之後,還來動手,這分明是非奸即盜!”

說著,說著,那老尼姑已是巔巍巍地走到跟前,兇徒口中含糊分辯,卻暗下毒手,左手撚了三枝燕尾鏢,右手握緊鎖子槍,猛的一抖,鎖子槍便似長蛇入洞的直吐過去;而燕尾鏢也已分三路打到,距離既近,老尼姑手中又無兵器,兇徒心想,縱然是絕頂功夫,也難逃脫!

然而那兇徒非但沒能得手,反吃了大虧!別看那老尼姑一派龍鐘老態,動起手來,可真疾如飄風,她身形略閃,燕尾鏢便已全部打空。而就在這一閃之時,她的鐵拂塵也早搭上了兇徒的鎖子槍,只那麽略略一帶,那枝鎖子槍已脫手而飛,不知給她拋落何處!而那使鎖子槍的兇徒,也給她的拂塵,輕輕拂了一下,登時全身酸軟,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當時竄下深谷的兇徒,一共五人,都是功夫比較好的。當老尼姑與使鎖子槍的兇徒動手時,其余四人也已疾馳而上。但老尼姑手法,疾如閃電,只舉手之間,就把使鎖子槍的打倒,其余四人還未來得及趕上,而老尼姑又已冷笑一聲,左手一擡,幽谷中又發出了剛才那種奇怪的聲音!那老尼姑喝道:“叫你們嘗嘗牟尼珠鏢的滋味!”

聲到鏢到,這珠鏢其實只是黃豆大小的念珠,在蒼靄沉山,夜幕將垂之際,老尼姑一手四珠鏢,竟同時打中了四個兇徒的軟麻穴!

老尼姑舉手投足之間,將一眾兇徒完全制服。她嘿然笑道:“鼠輩不知道我的來歷,難道連牟尼珠鏢也沒聽說過?聽了牟尼珠鏢的傳聲,居然還敢動手?不能不給你們吃點苦頭了!不過,我佛慈悲,貧尼不願取你們性命,你們去吧!”說罷,到每人跟前,輕輕舉腳一蹬,眾人立覺酸麻消失,站得起來了。老尼姑一面為他們解穴,一面又笑道:“性命是給你們留下來了,但卻也不能讓你們再有武功去為非作歹,我給你們解穴,順便也給你們留點內傷,你們以後再也不能練武,或者做過勞的工作了,安安分分的好好做人,內傷便不會發作;一旦練武或過度用力,三天之內,準保你們嘔血而亡!那時你們須怪貧尼不得!好了!你們去吧。”

眾兇徒俱都駭然,只得低首俯耳的從谷底尋路而出。那使鎖子槍的跟隨胡一鄂日子較久,江湖閱歷較深。他一聽老尼姑說出牟尼珠鏢的話,猛地省起十余年前,本門一位師伯曾告訴過他;少年時曾聽江湖同道提及一個不知來歷的老尼姑,好像是從塞外來的,很少在中原露面,但一露面準保有強梁吃虧。據說那老尼動手只憑一枝拂塵,幾枚念珠,念珠專打人身穴道,而且在她要發珠鏢之前必定先來“珠鏢傳聲”,先虛擲一粒直上遙空,再發一粒和前一粒相碰,珠鏢中空,迎風有聲,兩粒相碰,其聲更厲害。若在場的人,聽了“珠鏢傳聲”,即行停手,她定會從輕發落,若還恃強不服,準會大吃苦頭。她的鐵拂塵也煞奇怪,軟軟的好像一叢馬尾,卻能抵敵刀劍。不知出於何家何派,沒人知她的路數。她的鐵拂塵可作五行劍,可作藤蛇鞭,而且她還獨創了拂穴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