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韋曇既在靈山在 花神落淚雨飄傷(第3/3頁)

這兩人安頓下來,徐妖王與左遊仙回昆侖仙境,劉海等行遊的弟子還未回山,清風與明月在敬亭山中閉關煉器不再理會山外事,梅振衣與山中修士跟隨鐘離權在青漪三山潛心修行。就在這個時候,蕪州來了一位特別的訪客,驚動了山中的鐘離權。

此人法號善無畏,是佛陀出身的凈飯王家族的後裔,少年時曾為印度焉荼國王,後退位出家為僧,行遊各地修習密法三味,是開創佛家密宗流派的一位大宗師。三年前,八十高齡的善無畏來到大唐長安,被當今皇上李隆基奉為新一代國師。

所謂新一代國師,是相對武則天當權時那一批宮中供奉的國師而言的。

需插敘一段前事,武則天駕崩後。先後繼位的中宗與睿宗,只是廢武皇之位而未廢武皇之政,朝局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等到李隆基繼位,誅太平公主盡逐諸武余黨,掃朝堂暮氣為之一新,民間太平繁榮,是自古以來空前之盛世。

李隆基與武則天不同,即位之後大肆推崇道教,道門已成為各教之首,隱然就是大唐國教。相比武則天時代,佛家的地位顯見衰落,遠不如十幾年前興盛。李隆基雖然推崇道教,連道家經典都是法定的科考內容,但並不貶斥其他宗教,總之當時的政治與社會風氣有一種海納百川的雍容心態。

不被貶斥是一回事,在世間受到推崇是另一回事,這時需要一位力挽狂瀾的人物出現,以扭轉佛家在中土傳承的頹勢,善無畏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長安的。

李隆基此人也有好大喜功一面,當然喜歡看到各教稱頌聖明之治的場面,不遠萬裏前來拜見的高僧,也與玄奘一樣到過那爛陀寺學法,還是一位曾經的國王,正投李隆基所好,立刻隆重接見。

與中土原先流行的大乘顯宗不一樣,善無畏奉上《大毗盧遮那佛神變加持經》,帶來的是密教之法,給了皇家以及長安士子們一種新鮮神秘的感受。與顯宗主張公開宣道弘法、教人修身近佛有所區別,密教注重傳承、真言、密咒、以即身成佛。顯教談修持必強調悟道,而密教首重修持的儀式與次第,必須隨師傳授,遵守嚴格的儀軌,講究灌頂加持,程序非常嚴格而明確。

以現代人、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密教有兩個顯著的特點,可以說是長處也可以說是惡處。其一是通過復雜的層層修行地位分別,在外人眼中看來玄妙難解的佛法境界,仿佛變成看得見、摸得著,透著一種高高在上的神秘感,卻又那麽現實具體。其二是通過嚴格的儀軌,強調弟子對上師的絕對服從,對信徒精神控制作用很強,通過精神控制,有可能還會演化為直接的人身控制。若是高僧大德密傳真法,這些倒無可厚非。但若淫邪之人利用其形式在世見推行已欲,並非有德之人只是竊其儀軌而用,極有可能變成世間毒瘤。佛法在世,儀軌在人,不因托佛之名而有德,淫邪還是淫邪,在於人所行自身。

這些都是題外話了,善無畏傳密法於長安,因新鮮與神秘很受歡迎,李隆基奉其為國師,供養於興福寺。三年後,也就是金喬覺來到蕪州地這一年秋天,善無畏也請旨前往蕪州。

這位國師有一點把握得很好,那就是尊崇李唐皇家正統地位,不似前朝高僧那樣因佛事而迎武氏。在李隆基眼裏,我奉的高僧,那就是擁護我李唐的佛門勢力,按我的意思去辦。

善無畏請旨到蕪州,一是重新封賞武則天時代建立的九林禪院,以示重歸李唐天下正統,二是擇地為大毗盧遮那佛建寺。大毗盧遮那佛,又稱大日如來,在仙界修士眼中,是指無量光的遍照法身顯現之象,不生不滅光明普照,他是密教所奉之最高本尊上師,諸佛之身皆從大日如來而出。(上述有些內容只是本書中的一種設定而已,不必以現實中的說法討論)善無畏到蕪州的消息梅振衣也聽說了,據說這位高僧到達九林禪院時,喬覺住持親自迎接,而且是提前在門檻外恭候。

喬覺是什麽來歷梅振衣當然清楚,能讓他在門外恭迎的高僧,來歷自然不會簡單,就連那位關小姐,那一天也反常的將賣水果的小車推到九林禪院門外了。但梅振衣一開始卻沒有多理會,反正又不是來找他的,自己的修行才是正經。

善無畏宣讀了對九林禪院的封賞,又親手在空門前種下一株龍柏樹為紀念,接下來在蕪州為建新寺而選址。這座寺院定名為廣教寺,鐘離權不得不被驚動了,因為善無畏選定的建寺之處是敬亭山腳下,離玉真觀不遠,十裏桃花道盡頭,昭亭湖的路對面,幾乎就在萬家酒店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