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圓寂

道濟心中一驚,推開小沙彌直沖進去,一路奔走如風,但靈隱寺同他在時早已不同,哪裏還記得道路,心中越發焦躁起來。

許仙從後面趕來:“道濟師傅,別急,讓這小師傅帶我去找。”

小沙彌領路,沿著一條長廊,時而見有僧人經過都是顏面肅然,整個寺中也有一股肅穆壓抑的氣氛。

終於找到地方,卻還是許仙上次來過的那間經房,小和尚還不待說話,裏面一聲“進來吧!”許仙聽得出,正是法海的聲音。

推門進去,卻之間法海同元空長老對坐,身邊堆了一大堆經書,似乎在談經論法。

元空長老回頭一看,笑道:“道濟,你回來啦!”言語親切自然,仿佛道濟是上午才下山化齋,而非離開了幾十年。

道濟聽這聲音,眼中一熱,跪下來重重的磕了三個頭,道:“我回來了!”這一聲說,仿佛包含了萬千的心酸苦樂,再也言說不盡。見此情景,也只得將擔憂放下,心中卻迷惑的像是孩子,如父親般將自己養大的師傅就要死了嗎?

法海則問許仙道:“大雷音練會了嗎?”他知許仙在這方面的天賦,但也不信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習成大雷音術。

卻聽許仙道:“雖然還不純熟,但也算連成了。”若無大江之上與龍君一席話,徹悟之下唱出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他怕是現在還無法練成這大雷音術。

兩個老和尚遂不再管他們,而是專心談法,元空方丈拿著本書道:“師兄,這賬簿還是要看看的,不然以後寺中諸般開銷進項,不明白怎麽能成。”

許仙這才恍然,原來不是經書,而是一大堆的賬簿。這元空長老是要交接事物,只是法海做了靈隱寺的方丈而非金山寺的方丈,這劇情又該怎麽算呢?

法海道:“師弟,貧僧實在不擅此道,不然還是另擇高明,作這靈隱寺的方丈吧!”

那一日元空長老突然說自己將要圓寂,法海也是一驚,但想到他並非自己這樣的修行中人,而凡人的壽命總是有限。後來元空又請他做這靈隱寺的方丈,法海本也有意試一試掌管寺廟的滋味,但誰知竟然如此瑣碎,只是賬目就有這麽多。若論佛法,論道行,論功行,他都是天下再沒有的高僧,但論起處理這些雜物瑣事,就非他所擅長的了。

元空方丈道:“師兄處理不來,可請他人代理,但一定要找忠實誠懇之輩,我這寺中人多不可用,見你不懂這些,必要欺你。”

許仙心中一動道:“師傅,這些弟子可以理會的清楚,然後整理出結果來報與您就行了。”

法海正在頭痛,這下頓時大喜:“好,這些就交給你了,若整理的好,我就教你六甲秘祝中的臨字訣與不動明王印法!”本來還要另作考驗,這下才是一舉兩得。

許仙走到賬簿邊上,開始一本本的翻看。自然不可能憑借腦子去看,慧心狀態下,翻閱的速度讓道濟看的目瞪口呆。不過一盞茶功夫,許仙將最後一本賬簿放回遠處,道:“弟子清楚了。”又轉頭問元空“方丈,可有紙筆?”

元空立刻道:“道濟,去把第三個閣子裏的紙筆拿出來。”頤指氣使如對尋常僧眾,道濟卻心中更是靜了下來,去尋著地方找到了紙筆送給許仙,又恭謹的跪回原處,仿佛也真就是個在寺中呆了幾十年的普通僧侶。

自一進這間房間,江湖上的風雨就被擋在外面,不再是江湖聞名的兇僧殺神,而還了他本來面目,一個和尚而已。這屋子裏的人沒有一個會敬畏他,也沒有一個會輕蔑他,就也只當他是個和尚而已。

許仙提筆將腦海中的信息整理出來,匯總到一張宣紙上,省去繁瑣的過程而只是一個明晰的結果,然後將宣紙交給法海。法海接過一看,果然明明白白。理清從前,以後只要按條例進行下去,就簡單的多了。

這件事法海即便是有許仙的“慧心”也是難以著手。誰讓法海大師一千多年來只顧得修煉,開始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後來連吃飯都省了,那管什麽營生。再加上他沒學過會計,數學大概也就知道個加減乘除,放到現代就是小學文憑。而許仙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有知識,有文化的四有青年,才能如此得心應手。

元空長老也是接過一瞧,也是贊嘆,同法海交換了一個眼色,意思就是“和尚界就缺這樣的人才啊!”法海則點點頭,意思就是“我自會印他皈依我佛。”

法海道:“好,元空師弟,這方丈之位我就不再推辭,必使韋陀之杵長舉。走吧,許仙!”言罷站起身來,沖元空施了一禮,帶著許仙離去。

當時寺院門口多有韋陀像,手持韋陀杵。如果韋陀杵扛在肩上,則表明此為大寺廟,能招待雲遊到此的僧侶免費吃住三天。如果韋陀杵平端在手中,則表示此為中等寺廟,能免費招待雲遊到此的僧侶免費吃住一天。若是韋陀杵杵在地上則表明此為小寺廟,不能招待僧侶免費吃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