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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省長問:“吳明雄,你說完了沒有啊?”

吳明雄道:“沒有。對老陳這個人,我了解,您老省長和錢書記也應該了解,他直,他粗,他急躁,他有許多毛病,可他確實在拼著老命做事。可以這樣說,沒有他,這南水北調的工程就沒有今天。您可能好長時間沒見過老陳了吧?您現在再看看他是什麽樣子吧,又黑又瘦,像是比您還老!每逢看到他一身泥水,一臉疲憊的樣子,老省長,我心裏就難受得想哭啊!”

老省長默然了。

吳明雄這才說:“老省長,我的話說完了,您指示吧。”

老省長開口說話前,長長嘆了口氣:“吳明雄啊吳明雄,你讓我怎麽說你呢?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難道就不知道嘍?我難道不清楚陳忠陽是個什麽人嘍?可我的同志,要明白,現在的情況是很復雜的嘛,你說的個別人就是要把事情鬧大嘛,而且你們確有把柄讓人家抓住了嘛!你吳明雄替省委設想一下,假如鬧到中央,鬧到全國,官司打得驚天動地,省委怎麽辦呀?你平川又怎麽辦呀?你吳明雄還要不要做事嘍?路和水還搞不搞下去呀?所以,我的同志,你要冷靜一些,要保持清醒的頭腦,要從大局考慮問題,要緊緊抓住經濟建設這個中心不放松。這都不是我的話,這是錢向輝同志的原話。錢向輝同志要我老頭子代表他,代表省委和你好好談談,這你心裏該有數了吧?!”

吳明雄不做聲。

老省長又說:“至於陳忠陽同志,他的年齡已到線了,好像還差三四個月吧?這次下來,也算是正常離退嘛。就算沒這樁事情,你吳明雄也留不了他一年半載了,是不是嘍?所以,我和忠陽同志一談,他馬上想通了嘛。當然了,也提了兩個條件。吳明雄,你猜猜看,是哪兩個條件嘍?”

吳明雄不想猜,也沒興致猜。

老省長便說:“忠陽同志提出,第一,下來後,市委副書記不做了,水利工程總指揮照樣幹,直到兩年後工程完工,他對大漠河有感情呀。第二,和肖道清手拉手同時離開市委常委會,這是要為你創造一個更容易幹事的環境嘍。”

吳明雄真感動,訥訥道:“這些話,老陳當著我的面從沒提起過。”

老省長在電話裏呵呵笑了:“所以,我一直說嘛,忠陽同志大事不糊塗嘛。忠陽同志這兩條要求,按說也不過分嘍,是合情合理的嘍。但是,肖道清畢竟還是年輕人嘛,還是要教育引導嘍,所以,錢向輝書記和省委的意見是忠陽同志退二線後繼續做工程總指揮,這可是你吳明雄求之不得的,是不是嘍?肖道清這個同志呢,還是擺在平川再看一看吧,如果他仍然拒不服從常委會的分工,省委再考慮下一步的組織措施。”

吳明雄郁郁地說:“老省長,那這麽說,人家還真鬧出名堂來了?是不是謝學東書記又為我們肖書記說了話,做了工作呀?”

老省長認真地說:“你這回可是錯怪謝學東嘍!我告訴你,吳明雄,在這回討論你們平川問題的省委常委會上,小謝可真沒為肖道清講什麽話哩!小謝對肖道清的所作所為十分惱火,把肖道清叫去狠狠批評了一通,還聲明了,你肖道清不要打著我的牌子四處亂跑,我任何時候都不主張你把平川的事往外捅。你要到北京去盡管去,這與我沒任何關系。我和小謝交換意見,談平川工作時,小謝也極力想撇清自己和肖道清的來往,還主動說,讓肖道清去分管計劃生育和黨群就挺好嘛,這工作很適合他這種政策性較強的同志去做嘛,吳明雄當初為啥要他去管政法、管紀檢呢?給了他鬧事的條件嘛。你聽聽,這話是什麽意思嘍?”

這讓吳明雄感到挺意外的:“謝學東書記為啥不幫肖道清了?”

老省長說:“道理很簡單嘍,這個年輕人利令智昏了嘛,連尊重上級省委這一條都忘了,動不動就要上中央,好像他是中央的直管幹部,這誰還敢沾他的邊嘍!小謝又不傻嘍!更何況小謝心裏也清楚,誰在做事,誰在生事嘛!”

吳明雄問:“肖道清若是仍不同意常委會的分工呢?”

老省長意味深長地說:“只怕他不敢嘍!省委這幾天要找他談話,估計就是小謝代表省委、代表錢向輝和他談,不會再在謝家談嘍,組織部的同志要到場,恐怕談得不會太輕松嘍!”

吳明雄這才欣慰地說:“看來省委啥都有數。”

老省長說:“是嘍,忠陽同志雖說提前幾個月下來了,做了點犧牲,但是非問題省委分得很清楚嘍。再告訴你一個信息吧,你們報上來的市委常委班子的調整方案,現在補上忠陽同志離休這一條,省委破例提前批了。錢向輝也明確表態了,說:‘平川現在的大好局面來之不易呀,我們大家都要珍惜、愛護,當斷則斷,不能遲疑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