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7頁)

喬不群不置可否,只說了句到時再說的含糊話。喬不群準備與教育局普教處高副處長聯系聯系,將州州讀桃林小學的事落實一下。署期已到,桃林小學怕是已在醞釀下期招生的事,再不采取實際動作,就要來不及了。

不想撥高副處長手機,卻沒信號,打普教處電話,又總是忙音。教育局又沒在月球上,幹脆去跑一趟。扔下話筒,正要動身,有人推門進來,問會議室在哪兒。義務為人指明會議室,又接上兩個電話,喬不群忽然沒了去教育局的情緒。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去向奔忙,跑了政府辦,跑組織部,甚至連市委常委樓都不放過,你卻往教育局跑,人家還以為你得了腦癱呢。

喬不群也不是沒想過跑跑該跑的地方。好事都是跑來的,足不出戶,死守善道,莫非好事還自動跑到你面前來?你又不是菩薩,菩薩也要寺廟占得好,才有人進香上供。可又怎麽個跑法呢?喬不群一時無以為計。

這麽傻子樣在桌前呆著,李雨潺走進來,說:“喬處真有定力,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個人靜悄悄躲在處裏,自在得很。”喬不群無奈道:“我不躲在處裏,還披紅掛綠,跟著那些中老年婦女,跑到街上去打腰鼓?”李雨潺笑道:“誰要你去街上打腰鼓了?”又放低聲音說:“什麽時候了,你也不學學人家,多為自己的美好前程考慮考慮。”

李雨潺的口氣聽去這麽漫不經心,其實是在真正關心你。喬不群心生感激,說:“你說的人家是誰?”李雨潺說:“這就看你了,你覺得是誰就是誰。總不可能是我吧?我一個普通幹部,到哪裏還不都是勤雜工一個?”喬不群自然知道李雨潺所指是誰,說:“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風聲?”李雨潺說:“我沒聽到什麽風聲,只覺得這段研究室的人忙得很,沒誰像你無動於衷,沒事人一樣。”此言不假,喬不群不可能不清楚,卻還要故作無所謂的口氣道:“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李雨潺白他一眼,說:“庸人就庸人,我可從沒說過自己非同凡響。也只怪我閑得無聊,瞎操心。正應了那句話:船上人不急,岸上人急。”

喬不群沉默著,一時不知說什麽好。李雨潺又說:“別以為有人恭維你是政府第一筆杆子,就沾沾自喜,反正政府辦攤子大,有你的去處。”

李雨潺說這話的時候,喬不群一直看著她的眼睛,覺得那是秋天的湖水,清澈而幽深。等到她話說完,喬不群的目光下意識移到了她的唇上,那是兩瓣桃花般的紅唇,鮮艷而又動人,性感而又高傲。也真是奇怪,每次李雨潺說話,喬不群的注意力總是停留在她的眼睛上,這個時候她的眼睛最生動最傳神,仿佛她的話不是從嘴裏,是從眼睛裏說出來似的。待她的話一落音,喬不群又會轉而去瞧她的嘴唇,這個時候她的嘴唇格外惹眼迷人,好像能傳情,會達意。

見喬不群的目光蜂一樣叮在自己臉上,李雨潺有些不好意思了,羞羞道:“你望著我幹什麽?我的臉又不是電視機,在放電視劇。”喬不群這才回過神來,笑道:“你臉上正是放的電視劇,而且是言情劇,感人至深,叫人看了又想看。”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卻取笑我,不理你了。”李雨潺假裝生氣,頭一甩,走了出去。(敬請關注湖南文藝出版社《仕途》連載——6)

喬不群癡在桌旁,還是不知該做些什麽好。好久才想起這一天都沒上廁所,抽身出了門。恰巧瞥見蔡潤身出了秘書處,往樓道口方向走去。喬不群停住腳步,上廁所的興致也沒有了,轉身又回到綜合處,一屁股跌坐在沙發上。研究室的人哪個不知道,這段時間就數蔡潤身最忙,天天往領導那裏跑。

蔡潤身沒察覺到身後的眼睛,幾步邁下三樓,瞄準甫迪聲辦公室沒有外人,身子一側,溜了進去。甫迪聲正在看機要,見了蔡潤身,合上文件夾,親切地跟他打招呼,要他坐到自己旁邊的沙發上。

蔡潤身拿屁股尖蹭著沙發邊沿,微仰下頜,迎向高處的甫迪聲。甫迪聲想起那晚夫人駱怡沙贊揚蔡潤身的話,說道:“潤身你還懂玩石欣賞,以前我怎麽沒發現你有這方面的才華呢?”蔡潤身心裏暗暗感激著駱怡沙,嘴上說:“我這哪能叫才華?在駱姐那樣的大家面前,簡直是個小學生,還沒入門呢。”甫迪聲說:“你也太謙虛了點。不過謙虛好,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嘛。”

這句話本來通俗,甫迪聲不過隨口說說而已,蔡潤身聽來,卻意義深遠,回味無窮。官場就是這樣,誰謙虛誰就有可能進步,誰驕傲誰就得落後。特別是在能決定自己命運的領導面前,再傲氣的人都會成為謙謙君子,修養好得不得了。所以放眼機關,沒有不是望著自己鼻尖走路的,誰都像是得了軟骨症,脖子硬不起來。這麽想著,蔡潤身說了來找甫迪聲的意圖。他想把人大代表來政府視察時,甫迪聲用過的桃林市經濟工作情況匯報材料登到《桃林經濟》上去。甫迪聲倒很爽快,滿口答應。還說:“《桃林經濟》雖由研究室主辦,其實屬政府機關刊物性質,代表的是政府的聲音。把這個東西登到上面,各級各部門都能看到,也算是給全市經濟工作定下一個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