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成為了副局長

白撿了一個大官當

田曉堂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這麽快就當上了副局長。

早上,田曉堂還在衛生間洗漱,就聽見老婆周雨瑩的嚷聲:“早餐做好啦,請田大局長過來用餐吧!”田曉堂叫道:“不過是個芝麻大的副局長,小小的副縣級幹部,瞧你那個樂呵勁兒,好像我做了廳長、省長似的!”周雨瑩笑嘻嘻地反駁:“廳長、省長又不是一生下來就幹上的,還不得從副局長、局長一步步爬上來!”

田曉堂裝得很淡然,但周雨瑩喜滋滋地故意叫他局長,他心裏還是很快活,很受用。坐到餐桌前,見周雨瑩準備的早餐空前的豐盛,田曉堂頓覺胃口大開,心情越發高興,不由又有了些許感慨。周雨瑩在一家事業單位做財務工作,平時對他的仕途進步似乎不太熱心。她曾經說過,能弄個一官半職當然更好,弄不上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只要日子過得平平安安,就是福氣。又說,當官這事兒,是你的別人搶不走,不是你的,你也硬奪不過來。儼然不是很在意,又似乎想得很開。現在看來,情況遠非如此。其實她還是挺在乎的。她也未能免俗。不然,自從上周五市委組織部來局裏宣布他提任副局長後,這幾天來她就不會這麽歡天喜地,就不會對他這麽溫存有加。

田曉堂一邊吃著面包,喝著牛奶,一邊暗想:當官的滋味如何,別的眼下還說不上,但在家裏已開始鹹魚大翻生了,老婆這兩天把他當皇帝老兒一樣小心侍候著,沒有哪樣不滿足他的。她一門心思圍著他轉,幾乎都把寶貝兒子田童拋到腦後了。

周雨瑩給他和田童的杯子裏續了牛奶,又對他說:“你現在大小是個副局長,要多吃點,吃得白白胖胖,吃出一個將軍肚來,才夠領導的派頭呢!”

田曉堂忍不住撲哧笑了,說:“你也太把我這個破官兒當回事了吧!我經常在外面吃得腦滿腸肥,哪會油水不夠啊。哪個說非得腆個腐敗肚子,才像當官的!”

吃罷早餐,周雨瑩帶著田童匆匆出了門,她得先把田童送到幼兒園,再趕去上班。田曉堂見時間尚早,就慢悠悠地換了鞋,夾著皮包跨出門。下樓梯時,想到今天是周一,是他第一次以副局長的身份去上班,他心裏就格外地亮堂、熨帖。他想過,自己今年33歲,幹上副縣級實職,在雲赭這個內陸地級市,不算早也不算遲,好好幹,將來弄個副廳正廳只怕沒問題,運氣好,爬上省級領導崗位,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這兩天,他表面上不露聲色,內心裏還是有些躊躇滿志的。說起來,他當上這個副局長,感覺就像是撿了一個大便宜。因為這次提拔來得實在是太突然,太意外,他一丁點兒思想準備都沒有。

此前,他並沒動過當局領導的念頭,更沒有為此去走什麽門子。他清楚,民間說如今當官是“不跑不送,原地不動;只跑不送,平級調動;又跑又送,提拔重用”,雖然有點言過其實,但也並非捕風捉影。可他既沒跑亦沒送,也沒幻想天上掉餡餅,餡餅卻偏偏就砸到了他的頭上,讓他喜不自禁之余,又不免滿腦子的疑問。近兩天來,這份疑問可把他折磨得不輕。他本是個散淡的人,雖然廁身機關,卻沒有太大的野心。平日裏,除了做好局辦主任的分內工作,偷得閑暇,他愛看點閑書,時常還寫點千字小文,在報上發點豆腐塊,倒也自得其樂。看著周圍熟悉的人折騰幾下就扶搖直上了,說他一點兒也不羨慕,那是矯情。可要他像有些人那樣削尖腦袋往裏鉆,他又做不來。

走出樓梯口,田曉堂不由得站住了。今天還和往常一樣,騎著個破自行車去上班,人家會不會說他裝樣子、假正經?會不會說他是故意寒磣其他的副局長?因為其他副局長都是舒舒服服地坐著專車去上班的呀。可是,不騎自行車,他的專車又尚未落實,那該怎麽去上班呢?總不能走著去吧。想了想,田曉堂決定幹脆打的去算了。又想,過去騎自行車上班騎了10年都熬過來了,今天才當上副局長就覺得騎自行車上班是個問題了,而且還找出了萬萬不可騎自行車上班的充足理由。看來,真是到什麽山頭唱什麽歌呀,位子一變,心態就全變了,看問題的角度也大為不同了。

田曉堂還沒走出院子,卻看見局裏的司機甘來生開車來接他了。田曉堂鉆進車裏,甘來生說:“田局長,剛才等了兩次紅燈,不然早就候在您家樓下了。”顯得似乎有些自責。其實田曉堂根本沒有叫他來接自己,小夥子是主動來的。這讓田曉堂大為高興。而且甘來生由“田主任”改口稱“田局長”,竟叫得那麽自然、順暢,毫無別扭之感,好像他早就當了副局長似的,這讓田曉堂也倍感舒服。小車拐上大街,田曉堂這才注意到自己坐的是輛別克,而不是甘來生往日開的奧迪。他正想張嘴問,驀然間又明白過來,就噤了聲。還用問麽?一定是甘來生和付全有換了車。甘來生是前任郝局長的司機,一直開奧迪。付全有是原來的三把手局長包雲河的司機,一直開別克。一個月前,身患胰腺癌的郝局長死在了醫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