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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關系到黨校……”周天浩道。

任曉閔看了看周天浩,周天浩似乎一下子憔悴了,從側面看,白發竟增添了不少。前幾天在想湖,她看周天浩,好像比現在還要好一些。但是,那時,她就看得出來,周天浩副校長心事重重。雖然表面上,他依然談笑風生,但內心裏有事的人,再怎麽克制,也還是有所流露的。上一次,就有人跟她說到,黨校綜合樓的事,引起了省紀委的關注。五一前,省紀委調查組專門來黨校作了調查。據那個人說,調查的結果已經向市委匯報了,市委康宏生書記要求嚴肅查處。而這調查中的核心人物,據說就是黨校的常務副校長馬國志和副校長周天浩。昨天晚上,那人又告訴她,馬國志中風了。不僅僅中風了,且情況嚴重,可能……如果是這樣,周天浩最近一定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一個人,最大的幸福不在於錢多名氣大,而在於心底光明。心裏放下了,就快樂。否則……任曉閔想著,覺出自己其實也一樣,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在黑暗中,她內心的痛,又有誰知道呢?

余威聽著幾個校長在爭論,插話道:“這事我覺得不能姑息。最為明智的辦法,是現在就在政府論壇上公布事實真相。或者,暫時不予理睬。同時讓政府網網管,適當地對這個帖子進行遏制。”

“那以後呢?還不得面對?”任曉閔問。

“是要面對。刪,是不行的,只會引起公憤。回答,是答不了的,沒有結果。怎麽辦?”丁安邦繼續分析說,“我贊成余部長的意見。暫時拖著,適當地給以控制。等陳然本身的事公開了,我們可以直接在網上公開,這樣,網民的注意力就轉移了。”

火燦一直在聽著,慢條斯理地說:“最好的辦法,我以為還是直接刪除。”

“這不妥!”呂專反駁道。

“刪是肯定不行的。這樣,天浩校長,你到政府去一趟,同網管見見面,聽聽他們對這個帖子的想法和處理辦法。”丁安邦接著對任曉閔道:“縣幹班這一塊,要以此為教訓,認真總結,強化教育。”

周天浩嘆了口氣,說這就去政府,說著就出了門。任曉閔和余威回到班上,立即召開了臨時的班級會議。而丁安邦副校長,則趕到了市委。王伊達副書記正在開會,丁安邦讓秘書通報了。王伊達說讓丁校長稍等一下,我就過來。丁安邦就坐在王伊達的辦公室裏等著。其間,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丁安邦心想:當個副書記也是夠忙的。很多人都說當官好,那是只看到了當官的表面的風光,有多少人看到了當官內在的風險?有一則段子上有一句話:把領導當情人對待。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別扭,但是卻真實地道出了官場上的一部分秘密。領導就是情人,為著情人,你就得做些自己不一定願意做的事,說些自己不一定願意說的話,甚至要掩藏自己,一味地去附和,去奉迎,去拍馬,去獻媚。按照經濟學的規律來思考,這其實也是一種投資,是以消失自我為原則的投資,換來的,也許就是將來被領導提攜。一旦被提攜了,自己也就成了領導。官場就是一個大的循環圈,一級一級的,永遠向上,卻看不到最上。何況現在,還有更多的領導,正在承受著方方面面的誘惑。那不是僅僅對領導個人的誘惑,而是對權力和利益的誘惑。大海正在展開,你跳下去,成為潛規則中的一個,甚或成為腐敗大軍或者灰色大軍的一員?還是獨自走在岸上,守著底線?

丁安邦想起上次王伊達曾送過一套五大本的《中國經濟年鑒》給呂專,這讓他看到了一個市委副書記、一個官場上的高手的另外一面。對於呂專,作為黨校第一校長的王伊達自然知根知底。他送《中國經濟年鑒》,其實也是投其所好。對學者,我亦是學者;對流氓,我必更加流氓!王伊達是深諳此道的。到目前為止,呂專至少批評過一半以上的市領導,但對王伊達卻少有微辭。吳旗他們一再地向上面舉報,也是到馬國志為止。而丁安邦知道,在黨校綜合樓的問題上,王伊達不可能沒有插手。只不過,王伊達做得更隱蔽,甚至更成熟。而且,就以丁安邦的官場常識,王伊達也不可能直接與建築商接觸。這裏面,必定有人替代他,走到了幕前。而這人,除了現在正躺在醫院病床上的馬國志外,再也不會有其他的更合適的人選了。

秘書進來添了次水,丁安邦謝了,問伊達書記還要多長時間。秘書說快了,應該馬上就到的。丁安邦喝了口水,手機響了,是李化。李化語調沉重,告訴他:“李昌河半小時前走了。”

“走了?”丁安邦握著手機,心裏一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