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4/5頁)

他迅速擡起頭不讓我看到臉:“嘛,我也有偶爾想成為英雄的時候,勉強矢田小姐配合一下唄?”

說著說著就不正經起來,沙色長風衣的帶子飄在身後就像兩條尾巴似的搖來晃去。

“多謝。”我將那枚“紐扣”直接夾在耳垂上用頭發蓋住,抿嘴笑著擡頭看他:“那麽……事情結束以後見。”

“等會兒見,到時候一起去散步吧?啊,對了,我知道家很不錯的酒吧哦,喝一杯也很不錯。”太宰先生此時的表情,我認為可以理解成“欣賞”。

“沒問題。”我擡手比劃了一下,搖搖手掌做告別狀,在下一個路口與隨身保護的人分道揚鑣。

這正是由秋入冬的最後一個轉折。道路兩旁高大的銀杏落了一地深深淺淺的黃色小扇子,有金黃,有嫩黃,有黃綠,還有焦黃,仿佛層層疊疊的絨毯,給逐漸陷入沉睡的大地穿了層迎接冬季的新衣。不下雨的時候天空蔚藍高遠,最後一班遷徙的候鳥呼朋引伴振翅南飛,猶如串串珍珠劃過天幕。陽光也是清新透亮的美好,不比夏日酷烈,曬在身上恰到好處,連心情也隨著吹拂起發梢的微風昂揚起來。

就像是每次觀察行人取材時一樣輕松,我將手塞進毛線外套的口袋裏,縮縮脖子沿著路慢慢走向張網等待的蜘蛛。

“您……您好……”

戴著棒球帽的男人抱著一束向日葵從斜刺裏走出,恰好攔住我前行的方向。他很緊張,向日葵筆直的莖幾乎折斷,連說話也無法控制的帶出喉音神經質粗喘:“您好。”

我停下腳步,帶著無法解釋的憐憫觀察:“您好,有什麽事嗎?”

“啊……我想、我想……”男人握緊花束的手骨結發白,喘了一會兒他才繼續道:“我想,請您接受,花,很好看。”

我確實喜歡向日葵這類色彩鮮艷的植物,加之情況特殊,所以這次雖然由個不認識的陌生人送上,也不會拒絕:“謝謝您的花。”

手指接觸到花束的瞬間被那人捉住並握緊,一陣天旋地轉,整潔幹凈的市政公園小路變成一棟民宅的地下室。

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異能力者”?

好神奇啊,有這種能力做什麽不好,哪怕送外賣都要比別的外賣小哥更有出息吧?這個世界還真是一點也不公平。

“歡迎。”將我帶至此地的男人情緒比之方才放松許多。也許是因為回到熟悉的地方,他站在距離我一米多遠的位置上,退後悉悉索索翻出個包裹借著昏暗光線打開:“請您換上這套衣服,好嗎?”

那是一套振袖花嫁,通常與白無垢一起出現在婚禮開始以及結束時。大約是白色那套被軍警們暫扣了,他不得不找出替代品使用。

太宰先生警告過不要激怒犯人,我決定按他說的做。

“這是哪裏?為什麽要換衣服?”邊問邊接過衣服,男人摘下棒球帽擡頭看我:“您覺得,我很醜嗎?”

是真的,有點醜了。

顴骨以上的面部皮膚似乎被燙傷過似的呈現出一種讓人不適的粉紅色,就連五官也有些走形。我很難說服自己欺騙他,只能苦笑著搖頭:“就算我哭著贊美英俊瀟灑,你也不會相信。”

“這是為了您呀,忘記了嗎?為了在失控的爆炸煙花中保護您,您怎麽可以遺忘?”

對方陷入恍惚的回憶之中,情緒逐漸暴躁。

我確定這事兒與我無關,一個獨居女子,又不打算出軌,一個人怎麽會去看夏天的煙火?

——所以這位男士正通過我看著讓他痛不欲生輾轉反側的愛人。

嗯……是這種反應嗎?

“沒有遺忘,這不是回到你身邊了?”

順著他的話,我理了理懷中華麗的布料迅速進入角色:“這是你為了婚禮準備的?有人用過?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

驚喜的表情凝固在他臉上,轉而變作慌亂:“我已經盡力了,最好的布料,最好的手工,只有這一點點瑕疵,請您,求您……”

“跪下!誰許你盯著我看?”

我展開振袖披在身上擡起下頜冷冷呵斥,那人果然既滿足又忐忑的跪在地上:“只要您不離開,隨便怎樣都好。”

“多可憐啊……”女人站在昏暗燈光下沉默著整理衣裝腰帶,如果不是氣氛太過詭異沉悶簡直就像是位出嫁的新娘。她慢條斯理撫平布料上的每一條皺褶,過了很長時間,直到滿意才施舍般的給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一句詢問:“我好看嗎?”

“再沒有更好看了。”恍惚中他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好看得有些過分?她真的如此美麗過?

男人膝行向前,伸出手只想摸摸她華麗花嫁下□□著的雙足。

就這樣永遠在一起,再也不要放她離開,那個外國人保證過,只要這樣做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