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個崔和貞假話真說,一個不防還真能被好哄過去。”樓淮祀摸著下巴, “年歲不大, 心術不正, 又歪又斜。”

俞子離驚問:“如你這般行事無忌之人,哪來得顏面嫌棄旁人心思歪斜。”

樓淮祀壯聲道:“我從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人不犯我, 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莫非要我束手吃啞巴虧?簡直豈有此理。”冷笑一聲, 又侃侃而談, “我看姓崔的幹的事, 損人不利己。雖然少時幾塊糕餅一些碎銀,當不得什麽, 勉強也算與她有恩, 小丫頭與她更是無怨無尤, 她卻要占人的玉球,編排一通似是而非的話出來。若非我機靈, 不似尋常蠢物,偏聽偏信,豈不是要誤會了小丫頭?我和小丫頭生了嫌隙, 與她有什麽好處?半分瓜葛也無, 她卻要在你刺根刺在你肉中,此等心性,奸惡非常。”

俞子離一聽他的調調,便知他要做怪, 道:“佳節當中,你要是惹出事來,師兄盛怒之下,可不是把你關幾日祠堂就算。”

樓淮祀吃驚 ,附在暗衛耳邊,問道:“我爹娘應該不知情吧?”

暗衛輕咳一聲:“小的非是將軍與公主屬下,不過,小郎君將後行事走漏,許會被長公主知曉……”

“你行事還會走漏風聲?”樓淮祀笑道,“我從來不避諱殺雞用上牛刀,只要能斬斷脖子,手邊有什麽好用什麽刀。”

俞子離擰眉:“真要計較,崔姓小娘子也未曾做下惡事,你待如何報復?”

樓淮祀嘆道:“師叔,你就是過於講究出師有名,既犯我,哪還有種種顧慮 ?”

俞子離不禁道:“都依你這肆意而為,這天下豈不亂套。”

樓淮祀厚顏無恥笑道:“師叔放心,天下如我這般的畢竟少數,萬民大都循規蹈矩,胡作非為的有幾何?”話一轉,在俞子離身上溜了一眼,“如師叔這般得的也是少數。”

俞子離嫌他做事毫無規矩底線,道:“阿祀,崔家小娘子終是小事,以你的心性與行事,也不至於傷她性命,只是,阿祀,無界之人必不行正道,不行正道便不知歸處,你當慎之。”

樓淮祀就沒生什麽心肺,一挑眉,反笑道:“師叔,你幾時和我阿爹和好,你大過年的不回家,我阿爹定在那生悶氣。”

俞子離橫他一眼,怒道:“少管閑事。”

樓淮祀頓時大笑出聲,忽然道:“崔和貞的父親在棲州為官?這地方好生耳熟。”

俞子離問道:“你也知道棲州?”

樓淮祀想了想,笑起來:“記起了,江石就專在棲州往來收買藥草的。舊年時衛大……呸,我舅兄不知怎麽想的,將禹京的土茯苓兜買個底朝天,害得生死藥鋪無處補藥草,還是江石給填上的缺。”他得意莫名道,“我那時便好奇他哪來的藥草,摸了摸他的老底,才知是在棲州收買的。據說棲州惡地,果然富貴險中求,越是非常之地,越有可為之處啊。”

俞子離對棲州已生好奇之心。俞丘聲未亡時,他歲數又小,俞丘聲又擔心幼子,將他拘在深山之中;俞丘聲過世,他住進將軍府,樓長危與姬明笙對他管束得也頗為嚴格。眼下避出府,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遊,心中蠢蠢欲動,想親到棲州遊歷一番。

“你覺得棲州如何?”

樓淮祀毫不在意,道:“我不過探探江石藥材的出處,知道是棲州便罷,不曾遣人去那細看。摻一腳江石的買賣不過說笑,無非眼紅我五舅舅的線香買賣,真是一本萬利啊。”又搖頭酸溜溜道,“如我五舅舅這般 ,人在家中,財從天上來,不知是踩了什麽狗屎運。”

俞子離鄙夷無比:“你一個貴家公子哥,難道還少銀錢花用?天天將黃白之物掛在嘴邊,商賈都比你風雅。”

樓淮祀長嘆一口氣:“師叔,師祖幾留了金山銀山給你,你自是無所擔憂,不像我,將有妻,將有子,要為柴米油鹽操持。”

俞子離“嗤”得笑出來,道:“你哪來得妻,哪來的子?要不要我替你炊上 一鍋黃梁飯?”

樓淮祀臉不紅氣不喘,道:“我是萬事俱備,只欠外祖父這道東風,唉!外祖父許是和我外祖母吵嘴了,死咬著不松口。”

俞子離擡了擡眼,那暗衛聽得臉都綠了,要不是訓練有素,早就躥窗而逃。聽聞上皇姬景元脾性有點難以捉摸,身邊人難免戰戰兢兢,跟著樓淮祀這種嘴上沒門閂,有天沒地,有地沒天,怕也是膽戰心驚 。

樓淮祀還在唉聲嘆氣,道:“都說好男不吃分家飯,我爹娘康健,分家飯也撈不著。師叔,不如你我合夥賣點仙丹神丸?”

俞子離斥道:“妖言惑眾,何來仙丹神丸?”

樓淮祀忙跑過去,把俞子離摁在軟榻上,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師叔,侄兒知道你家底豐厚,出手接濟接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