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第2/3頁)

再看知州夫人出行的人馬,打頭幾個雜役拿細帚水罐。帚掃殘物,水灑飛塵;挨著便是兩個丫頭手執鵲尾香爐焚著清香,一路過去,佛香裊裊;再是一縱著甲護衛執戈執矛;護衛過後便是女仆小廝簇擁著一頂雕花轎子,轎子後頭又有一隊護衛相護……飄然間真如神仙出遊啊。

棲州民幾輩子沒見過這般大張旗鼓的出行,躲在二樓看得嘖嘖稱奇,真是大開眼界啊,皇帝出遊也差不離這架式了。

再有就是知州的小舅子討人厭,領著一隊狗腿,貼身帶著一個小丫頭一個廝兒張牙舞爪的躥前跑後,一會打狗一會罵雞,一會喝令前頭雜役水灑得多了路打滑,一會又斥責護衛兵器舉得不齊。

雲水寨幾人藏在民居中,打扮成尋常百姓模樣,看著街上熱鬧,齊管事一聲冷笑,與劉大狗道:“你說棲州的知州為官有幾分可取之處,我看架式,也不過魚肉百姓的狗官。”

劉大狗混跡市井,結交得三教九流上不了台面的人物,卻頗有見地,與徐泗和付忱道:“二哥、三哥,你說這轎中坐得可是小夫人。”

付忱搖頭:“十之八九不是,他故作聲勢,不過是釣你上鉤。”

齊管事惱道:“狗官果然奸詐。他在這邊設下毒計,獄中那邊許會松懈。”

劉大狗搖頭:“監獄好進不好出,何況全須全尾救人出來,況且,獄中兵卒與知州的親衛,是兩班班底,不會互相抽調,這邊戒備森嚴,那邊卻不會少人手。”

付忱思索一番,道:“府宅那邊?”

劉大狗又道:“二哥三哥,使不得,家宅那邊定人手緊密,且,皇三子姬冶在脂局任官,這當口怎會束手?”

徐泗是個豪氣沖天的人物,看著底下前後奔走的衛放,道:“這人是樓淮祀的小舅子,當是不假?”

劉大狗點頭:“確實不假。”

徐泗道:“看今日的形勢,只看我與樓淮祀的精兵誰強誰弱,他定也料知我不會擒他的假夫人,我也明白此為誘敵之計。他張網捕魚,且看我這尾可能斷網得餌。”

付忱臉色極為難看,良久閉了閉雙目,道:“二哥,不若算了。”時載……就當他負了兒時交情。

徐泗哈哈一笑,搖頭道:“三弟,不救時載,你此生煎熬,永世有愧,怕是心肝油煎。再者,我等江湖兒女,求得一個義字,任由時明府陷牢獄而死,無情無義,我輩豈能漠視之。別說時明府與三弟有交情,縱無交情,樓淮祀草菅人命,你我還要救他性命。”

一席話說得齊管事、劉大狗等人熱血沸騰。

付忱卻是惴惴不安,道:“二哥……”

徐泗笑著擺手:“誒,三弟,既入江湖,何懼生死,我殺得人,人也殺得我。”

劉大狗匿在監獄中著實打探得不少消息,道:“二哥,小知州帶來的人中,如牛叔,魯犇等人皆以一當十的人物,倒不在護衛之中,然他們高門大戶,就怕背後藏有隱衛。”

徐泗道:“刀山火海,闖過才知兇險。我自忖無萬夫之勇,但,擒走一個四體不勤的貴公子不在話下,你們且去準備船只接應,等其余兄弟放火,一片混亂之跡我便動手。”

箭在弦上,付忱饒是心跳鼓擂,也只得應下,幾人分散開來各自行動,不一會就消失棲州城中。

.

衛放跟只公雞一樣抖著冠翎、拍著翅膀、劃拉著爪子,時不時還哦哦、哦哦幾聲,擺架子尋釁也是力氣活,快到普渡寺山門街時,衛放就累了,兼之棲州天氣悶熱,累得他一身臭汗,只差沒將舌頭吐出來喘氣。

始一體貼地遞上水壺:“小郎君解解渴,這裏頭裝得涼茶。”

衛放狠狠一噎,道:“你……你……倒細心。”

始一嬌笑,更細心地摸出一方帕子,踮著腳尖給衛放的額頭拭汗。

衛放嗅得他身上細細幽香,結舌:“你還熏香。”

始一睨他:“大家公子的丫頭臭烘烘的豈不招人嫌?”

衛放嘆氣:“未免也太周到了些。”回想回想自己留在禹京的丫頭,似乎都沒始一來得精致。借著始一為自己拭汗,壓低聲,“都快到普渡寺了,賊人別是不來了。”

始一鮮紅的唇角微翹:“非也,我覺得賊人來了。”

“哪……”衛放嚇了一大跳,便要左右張望。

始一在他肩上看似拂塵似得一拍,衛放卻感半邊身一麻,愣是不能動彈。

“在哪我哪知道,不過,依我之見,劫人的話這段路是個好地方,普渡寺山門那無遮無擋,不好逃躥。這邊卻是大街穿小巷,小巷十八繞,捉了你往淩亂的民居中一鉆,卻好走脫。”

始一管說,衛放管信,當下如驚弓鳥,只盼後腦勺長幾只眼,好看清四面八方。

始一已暗暗提防,面上卻仍笑意淺淺:“小郎君放心,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