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衛繁喜歡美人, 更喜歡風情萬種的美人。她身邊也是美人如雲,方夫人、衛絮、衛紫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方夫人雖美,可性子有點清淡;衛絮有出塵之貌,可閨閣中的姑娘, 無有風情;衛紫生得艷麗, 到底年紀小, 有點張牙舞爪……

看看眼前楊妾, 端得渾若無骨, 就算立著不動,也自帶嬌柔, 細腰似不堪承重,要水一樣地軟人懷裏去;眼神帶著鉤,還是一把銷魂蝕骨鉤, 勾得人神魂俱出竅。

“奴家有禮, 見過知州夫人、都尉夫人。”楊妾未語先笑, 柔柔地一福禮, 紅裙委地, 帶出無邊風情。

方夫人面色有點勉強, 這位總不能是楊妻吧,顯就是那個美妾, 這楊家行事未免太過了些, 讓一個妾出來領事。

衛繁倒是饒有興趣將楊妾從頭看到腳,何謂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風流,她若是男兒郎,夜遇這般美嬌娘,墳頭鬼林心甘情願過一宿:“你是楊家姬娘?真是秀色無雙!”

楊妾見衛繁面上帶笑, 言語親切,當即又是要一福禮:“奴家本姓姓梅。”

“姓好,生得也好。”衛繁道。

楊妾得了誇贊,芙蓉臉如花盛開,楊妻聞人聲,也迎出門外,道:“見過知州夫人,見過都尉夫人,有失遠迎,切勿見怪。”

都說楊家妻賢妾美,這楊妻果然是賢人,圓月臉細長眉,眼毛一片溫和,溫雅和善。方夫人見她神情間無一絲陰霾郁色,頗有些不解。設身處地想想,一個妾在這般張揚肆意,焉有不生氣的。

楊家院墻遍生春花,等進了楊家院,那更是繁花似錦,階外廊邊,小小院落如同花舍一般,院中正堂,亦攀爬著各色藤花。棲州氣暖,前後格門被拆了下來,垂下的花穗能打人腦袋上,沾得人一頭花粉。

方夫人訝異,好奇問道:“這許多花木,不招蟲子?”

楊妻雙手一引,才柔聲答道:“夫君問道長要了好些蟲藥,熏的、灑的、放的,院裏院外,花前樹下,不知放了多少。”

一個粗仆撥開一叢花枝,果然裏面扣著碟子,罩著竹篾,有青煙縷縷透出。

“這藥有些異味,只家中花香濃郁,把它蓋了過去,夫人才無察覺。”楊妻道。

“這得費多少心思去打理。”衛繁看著這院子道。

楊妻笑:“梅娘愛花,一日起,從睜眼到安睡,倒有泰半都帶著粗仆打理花木,剪葉施肥皂綁枝。”

楊妾折下幾支花插在案上的瓷瓶中,道:“奴恨不得在棲州長住,這裏四季花開不敗,真真好地方。”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入了楊家門,自是隨我們歸去來兮。”楊妻嗔怪道。

楊妾忙求饒:“那自是娘子去哪,奴就去哪。”

方夫人臉上的笑都快繃不住,楊家的一妻一妾和諧得未免過了些,莫非真有齊人之福?衛夫人捫心自問,丈夫若有一個閉月羞花的愛妾,天天在自己眼前晃過來晃過去,自己可能安之若素,甜甜美美稱一聲丈夫的愛妾一聲妹妹?

衛夫人自問不是妒婦悍婦一流,做不來像梅縣令的妻子一般把丈夫捶成豬頭,可也實在學不來如楊娘子一般,與妾室情同姐妹。

衛繁是懶怠多思的,雖訝異於楊妻和楊妾和睦,卻也沒放心上,別家的後宅是一團和氣還是互打成烏眼雞,她一個外人沒有置喙之地。因此只管瞧案上浸著花瓣的凈手的水,白玉糕上撒著的花蕊,……這也太雅致了些。

“這個白玉糕味道清甜隱有花香,好吃。”衛繁拈起一塊糕點嘗了嘗,比自家的方子好。

“夫人若是喜歡,再嘗一塊。”楊妻忙道,“阿梅再杯倒花蜜茶來。”說罷又讓衛夫人一嘗。

衛夫人不好推卻,也拿了一塊,她不重口腹之欲,嘗了覺得好,說卻說不上來。

衛繁道:“比尋常的細膩綿軟,味也好。”

楊妻道:“我們拿花水浸了米,再碾成米粉,拿密篩細細篩篩了,再上屜蒸成糕。”楊妻微笑道,“上頭的花蕊卻是梅娘收來晾幹的,難為她拿鑷子細選一小罐,當寶貝似得收在那。”

楊妾有心奉承討好:“再寶貝那也是有限,棲州百花開繁,倒不是稀罕物。”

衛繁扭頭跟綠萼等道:“你們快跟梅姬娘學學,幾時也給我一罐花蕊來,就怕你們毛手毛腳,怎也學不會。”

綠萼不服氣道:“奴婢手指頭細,不信收不來花蕊。”

衛繁伸出自己的手,她的手軟卻有肉,指頭尖尖:“唉,我的手也不見粗笨,卻是做不來針線,也不收來花蕊。”

楊妾先笑:“奴收得來花蕊,針錢上頭也尋常,只不耐煩坐著。”

楊妻則道:“我倒會幾針,也是不大通。”

衛繁拉著方夫人:“方姐姐呢,方姐姐的花紮得栩栩如生。”

楊妻便道:“不知可有幸請夫人指點一二,我長日在家無事可做,也架了繡架在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