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哀艷

警察來了,邢晝和相野作為第一目擊者,被帶回警局問話。鄰居們聚在一塊兒竊竊私語,臉上充滿著好奇和探究,也有一絲面對死亡的驚懼。

而相野坐上警車就在閉目養神,一邊聽著決明的懺悔,一邊飛速思考。

“是我的錯,我沒有仔細調查清楚就相信了錢立春的鬼話。如果我好好查一下錢家,肯定就會發現那幅抄襲的畫,進而發現他在說謊。”錢立春就是錢教授,決明說起錢家人來,還是咬牙切齒的。

“還有,我查到了,那個錢秦是跟相齊同一屆的學生。”

聞言,相野閉著的眼睛倏然睜開,泛起冷芒。

前排的警察從後視鏡看到他的眼神,心裏一驚,可再回頭看時,相野又恢復了沉靜模樣,看不出絲毫問題。

相野並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因為他知道緝兇處的善後能力。果然,警察很快接到一個電話,臉色驟變。

邢晝適時敲了敲車窗,道:“麻煩去京州美院。”

警察臉色幾度變換,他倒不是對這兩人有什麽意見,反正他們只是第一目擊者,不大像是兇手。他更好奇兩人的身份,於是一邊讓同伴掉頭,一邊好奇地問:“兄弟,你們什麽部門的啊?”

頂頭上司跟他打電話,都把他嚇到了。

邢晝:“抱歉,不方便說。”

警察就知道這多半是在執行什麽機密任務了,說出來反而壞事。只是他又瞧了相野一眼,怎麽這隊伍裏還混進來一個學生呢?特招的?某方面的人才?

相野還在思考。

邢晝的安排是最正確的。錢秦靠著《哀艷》成名已久,這幅畫就是他的代表作,那這麽重要的畫,不可能隨意出現在一個小小的展覽上,至少相野前兩天去美院的時候,絲毫沒有聽到這方面的消息。畫會出現,必定有人暗中搞鬼,所以邢晝讓陳家雙胞胎去美院,第一時間控制住畫。

還有那個輔導員。

如果說決明有錯,錯在粗心,遺漏了關鍵信息。那相野也有同樣的問題,他早該想到的,為什麽緝兇處的第一輪排查沒有查到錢立春,反而是他和邢晝去美院進行實地考察時,從輔導員的嘴裏聽到了他的名字。

因為錢立春根本與相齊沒有多大的交集,所以緝兇處的第一輪排查才沒有查到他頭上。而相齊也根本不可能把楚憐的畫像送給別人,楚憐甚至都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們認識。

真相是,那副畫來路不正,錢立春一定不會拿出來給別人看,所以才會騙決明,畫早就被偷了。他也更不可能到處跟人說,他收藏了相齊的畫,這應該是個秘密,不是嗎?

那輔導員是怎麽知道的?

現在錢立春死了,錢秦的抄襲作詭異地出現在展覽上被所有人圍觀,這像什麽?像報復。

哪怕觀眾還被蒙在鼓裏,可只要相野是清醒的,他就會撕開那層肮臟的遮羞布,讓錢家人的真實面目暴露在大眾視野之下。

誰會大費周章做這些事?

只有楚憐。

他只要看一眼那幅《哀艷》,就知道它是抄襲的。原作者客死異鄉,抄襲者名利雙收,他躲在暗處不方便出來,於是相野成了他手裏的刀。

可相野又無法拒絕這樣做。

不一會兒,美院到了。

警車暢通無阻地駛入校園,可到了藝術館附近,卻發現這裏被堵住了。一溜的車子把本就不寬敞的路堵了個嚴嚴實實,還有很多路人、學生在旁邊圍觀,鬧哄哄的,保安在極力維持秩序,但場面仍有些失控。

警察一看不妙,連忙向局裏匯報。

邢晝護著相野穿過人群,找到侯在外面的陳君陽。陳君陽的臉色並不好看,壓低聲音說:“錢秦的律師來了,帶著一大堆保鏢。”

決明趕緊跟上,他現在手頭要辦的事有點多,難免有些手忙腳亂,“那是有名的金牌律師,看樣子是想立刻把畫帶走。”

遠遠看過去,校方的人正在跟律師交涉。如果此時讓律師把畫帶走,那校方就跳進黃河洗不清了。他們怎麽拿到的畫?難不成是偷的?堂堂高等學府去偷畫?萬一鬧到網上,必定引起軒然大波。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錢秦配合,說畫就是本次展覽的一個驚喜,哪怕只展出這一天也行,至少明面上過得去。

此時看到警車來了,校方代表的心咯噔一下,言語間不由帶上一絲質問:“不是說好了什麽事都可以談,你們報警了?”

“不是我。”律師蹙眉:“蔣主任,造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而且今天我代表我的當事人來這裏,是為了找回他丟失的畫。現在畫無緣無故出現在你們的展覽上,就算我要報警,也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蔣主任都當主任那麽多年了,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被他噎得氣血上湧,但又不得不按捺下來,嘴裏滿是苦澀。他本想請律師進去談,避過其他人探究的視線,可這位油鹽不進,非要站在這大門口,那不就是把他們的臉面往地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