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菜鳥總動員 第二十八章 種瓜的豆

“去鼓樓街那塊吃飯吧……老郝家羊雜店。”

車裏許平秋看到收費站時,和司機說了句,司機有點異樣,許處很少吃那些腸腸肚肚的玩意,不過沒多問,駛著下了高速,進了城區,忙碌了一天,在天黑時分,趕回省城了。

懸在心裏好多天的事情今天全辦了,不過讓許平秋心裏放不下的是,這小家夥居然跟他玩深沉,沒給個準信,像他這種身份,到了那個市的公安局,就局長招待都是誠惶誠恐,偏偏這個還沒當警察的,倒讓他有點琢磨不透了。

他會來嗎?

許平秋在揣度著,小商販的家庭、特招進的警校,以現時通行的潛規則判斷,許平秋估計老余為小余的上學沒少花錢。出來分配像他這種家庭甭想了,錢能砸出個工作崗位就不錯了。理論上許平秋就從經濟利益上考慮,他覺得不管是余罪還是他家裏,應該接受。

可也不確定,這孩子的敏感和洞察力異乎常人,許平秋習慣性地以揣摩嫌疑人的思維在想著余罪的點點滴滴了,單親,缺少母愛,調皮搗蛋,性格肯定很野,也正因為缺乏關愛,造成了這種遇事敏感的性子,這種人的防範意識應該很強;每個人的成長都與環境息息相關,許平秋在汾西找到了余罪性格裏尖刻、摳門、奸詐、錙銖必較、有仇必報的成因,恐怕是他當奸商的父親傳給他的。

這樣的人要是個罪犯的話,所有屬性可都是優勢品質;不過要當警察,實在讓許平秋找不出哪怕一個閃光點來。

想到此處時,許平秋笑了,其實在他的心裏,最符合這次精英選拔的目標就是余罪,幾乎不用訓練就完全合格。他真想不出,要是給這樣的人一個適合的環境,可把他培養成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時間已經過了堵路的高峰期了,不多會到了羊雜店,這是省城一個名吃,生意爆滿,許平秋和司機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了座位,點了兩份羊雜加燒餅,一個小菜,許平秋問著披白毛巾的夥計道:“小夥,我打聽個人。好像在你們店裏。”

“誰?”夥計對客人還算客氣。

“周文涓。平陸人。”許平秋道。

“哦,有,怎麽了?”夥計打量著這兩位便裝的,一看門外的車,驚了驚。許平秋趕緊道著:“別誤會,是我個老鄉,想見見她。”

“可忙不開呀,她在後廚洗碗呢。”夥計難為地道。

“那我找她去吧,說句話就走。”許平秋道,突然間他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一個警校生,大過年的窩在這兒刷盤子洗碗,實在讓他感覺心裏有點堵。

看著老許也不像壞人,店裏的幾個夥計指著方向,從餐廳順著甬道直往後走了十幾米,僅容一人通過的甬道,這裏可不是美味了,動物肚腸和糞便味道很濃,讓許平秋有點眩暈,能聯想到法醫室那種場面,這也是他從來不吃動物內臟的原因。

好容易出了門,呼了口氣,卻嚇了一跳,後院地上都是油膩膩的,露天的院子裏,兩個女人正在刷著堆積如山的碗碟,邊刷邊順著窗口往廚房裏遞,順手把收回來的碗碟放在地上,就小龍頭刷刷沖洗,許平秋看了良久,那位中年婦女異樣地問了句,周文涓回頭時,驚得一一下子站起身來了,緊張地道著:“許……許處長,您怎麽在這兒。”

“哦,路過,進來看看。”許平秋順口一扯謊,假的連他也不相信。剛站了片刻就被窗裏的廚師發現了,有人在窗後嚷著:“快他媽B點,兩人洗都供上不用,幹不了滾蛋。說你呢,什麽個逼樣?花錢雇你站著呀?”

周文涓一一下子尷尬地站著,不知道該幹還是不該幹,那局促、惶恐的樣子,看得許平秋格外有氣,幾步上前,提了兩個臟碗,順著窗口吧唧給砸進廚房裏了,砸了土話罵著:“外面這麽冷,讓人幹活都不能客氣點,什麽玩意?”

一摔碗裏頭的大師傅火了,抄著水勺伸著腦袋出來對罵,許平秋一亮證件,指著那大師傅的家夥什惡言惡聲道著:“你想襲警是吧?信不信我現在把你拘走。”

警察天生惡相,就沒有後天也培養出來了,老許一發飚,大師傅嚇跑了,嚷著老板出來,許平秋此時才回過頭來,看著緊張局促站著的周文涓,他拉著周文涓那雙帶著塑料手套的手,一拉手套,周文涓緊張地縮回了手,許平秋拉過來一瞧,手心手背凍了一片凍傷,這萬惡的奸商,零下十幾度的氣溫,愣是不肯用熱水。

老板來了,堆著笑,遞著煙,許平秋不廢話了,一指周文涓道:“我不找你麻煩,給她結算工資,人我帶走。”

“哎,好嘞好嘞。飯錢不用出了,算我請客。”老板生怕穿官衣的找麻煩,不叠地應著,出了後廚,不多會老板領著周文涓出來了,一問工資結算了,許平秋卻是連飯也吃不下了,扔下飯錢,叫著司機和周文涓上車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