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易中天面對面(第2/5頁)

主持人:那您的意思是現在發生在你身上的這一切,都是你意料之外的?

易:純屬偶然。很多人來探究這個問題,我說我無可奉告,我現在這種講述方式從小就是這樣,講了幾十年了。完全偶然地撞上了《百家講壇》,又完全偶然地受到大家喜歡,如此而已。

* 2005年四月易中天初登《百家講壇》,開講《漢代風雲人物》,他獨特的講史風格迅速讓觀眾記住了這個有著南方口音、說話詼諧幽默的易中天。2006年易中天開始“品三國”,他特立獨行的話語表達和思維方式在《品三國》中發揮到了極致,並且樹立了妙語連珠、充滿活力的說史風格,曾一度被媒體譽為“生猛史學”和“麻辣史學”。

但易中天自己卻將風格定位為“蘿蔔史學”,在易中天看來,“蘿蔔史學”是草根食品,很有營養,也符合《百家講壇》講史學的特點。雅俗共賞,老少鹹宜,這也讓一大批觀眾對易中天的講座趨之若鶩。但是另一方面,他的這種講課方式也受到了一些專家學者的質疑。

主持人:但你聽到過對你的批評嗎?

易:聽到過。但沒有當面的,有媒體問我,有人當面批評嗎?我說沒有,我倒真希望他面對面地坐在這兒來批評,沒有人的。

主持人:你介意這些批評嗎?

易:不介意,因為一個東西出來以後,如果有很多人喜歡,那就一定有人不喜歡,這是鐵定的。

主持人:你怎麽看待這些批評?

易:三項基本原則。

主持人:哪三項?

易:第一,指出硬傷,立即改正。我因為沒有時間上網,托付我的親友們一旦發現有人在網上指出硬傷,比如說認錯字、讀錯音、說錯地名、說錯人名、說錯典故,立即通知我,我馬上去查書,然後如果真是我錯了,立即改正,下次去錄《百家講壇》的時候重新錄音或者打電話給編導把那個字改了。而且如果是寫信來指出的,我親筆回信,道歉,致謝。第二個,學術問題,從長計議。因為你如果跟我探討的是學術問題,這是應該討論的,但是我得有時間。而且學術問題的探討是一個很嚴肅的事情,我得用一個正式的渠道來回答你的批評,比方說我寫一篇文章,不管是寫篇隨筆體的文章還是寫一篇論文體的文章,你既然是非常嚴肅地、誠懇地、一本正經地來跟我討論,我也會非常嚴肅地、誠懇地、一本正經地來回答。但是這個得要有時間,所以要從長計議。第三個原則就是,講述方式不爭論。現在不停的有人來討論講述方式問題,歷史能不能這樣講,歷史該不該來這樣講,易中天講的這個《百家講壇》,是學術呢還是娛樂,他的成功是學術的成功呢,還是商業的成功?不爭論。

主持人:大家覺得聽易老師講課,在《百家講壇》上,很像聽評書一樣有意思,如果說這樣的話那我們為什麽不直接去聽評書呢?

易:是啊,這個問題問得太好了,我也想知道為什麽,你應該去問觀眾:你們幹嗎不直接去聽評書,還聽他的呢?我相信觀眾會回答的。

主持人:您是有意參考評書的說法嗎?

易:我就沒聽過評書,如何參考。

主持人:那也有學者批評你,把歷史通俗化,庸俗化。

易:有例子嗎,有證據嗎?

主持人:比方說,你把劉備,把諸葛亮比作“帥哥”;你拿現在現實生活中間發生的一些過去壓根兒就沒有的,“垃圾股”“績優股”這樣的詞套用在歷史人物身上。

易:這些學者讀書不多吧,這個做法古已有之啊,早就有人在做了,不是我的發明。比方說,史學大師呂思勉先生的《三國史話》,裏面就講到了,說做這個郎官,就是去做公務員。你不能說講史不能評論吧?

主持人:為什麽要加這個尾巴呢?

易:調侃。

主持人:調侃跟學術有關嗎?

易:當然可以調侃,學術的觀點可以用各種方式來表述,調侃就是其中的一種。你現在面對的是電視觀眾,你要用最簡潔、明了、通俗、明白的語言一下子讓他明白,所以我就使用了這種調侃的方法。因為古人寫史,都史讀得多的人是知道的,就是我們中國古人的歷史也不是我們現在某些學者想象或者描述的那種所謂嚴謹,他們是很誇張的,比方說他可以記載一段話,“浮屍百萬,流血漂櫓”,就是那血流得盾牌都漂起來了,這是不可能的,沒有那麽多血。它是一種文學的語言,就是在我們的正史裏面他也是有文學性描述的,那麽這個時候你稍微調侃一下一點關系都沒有,而且大家都聽明白了。我自從這些話受到批評以後實際上我是問了一些觀眾的,大家都很明白什麽意思,就是調侃的這句話記載得過分誇張,沒有任何別的意思,至於有人在當中看出了別的意思那是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