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二(第4/11頁)

【原文】“柔遠能邇,安勸小大庶邦。

【直解】這下兩節,正說弘濟艱難之事。成王說:“人君以一身為萬民之主,雖地有遠近,皆當撫綏。汝必敬輔元子,於遠民則懷來而柔順之,於近民則馴擾而調習之,以盡夫撫萬民之責焉。人君以一身立諸侯之上,雖國有小大,皆得統禦。汝必敬輔元子,保安那小國,使之得以自立,勸導那大國,使之不敢自肆,以盡夫禦諸侯之責焉。如此,則君道克盡,而艱難庶乎可濟矣。”

【原文】“思夫人自亂於威儀,爾無以釗冒貢於非幾。”

【直解】亂字,解做治字。貢字,解做進字。幾,是念慮之微。成王又說:“人受天地之衷以生,本有動作威儀之則。我思夫人之所以為人者,當肅恭妝斂,自治其威儀,使一身之中,有威可畏,有儀可象,方能無愧於為人耳。況人君之威儀,尤天下之所瞻仰者,其可以不治乎?然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若一念之幾微,或出於邪,則吾身之威儀,鹹失其正,尤不容於不謹者。汝必輔我元子,致謹於念慮之微,以端其威儀之本,慎無引君非道,以元子釗冒進於不善之幾也。”

【原文】茲既受命還,出綴衣於庭。越翼日乙醜,王崩。太保命仲桓、南宮毛,俾爰齊侯呂伋,以二幹戈、虎賁百人,逆子釗於南門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

【直解】綴衣,是帳幔。仲桓、南宮毛,是二臣姓名。呂伋,是太公望之子。逆,是迎。延,是引。翼室,是路寢的夾室。恤宅,是憂居。宗,是主。史臣記成王發命之時,曾設帳幔於坐次,及群臣既受顧命而退,乃撤出帳幔於庭中。及明日乙醜,成王遂崩。太保召公奉成王遺命,命仲桓、南宮毛二近臣,使齊侯呂伋,以幹戈二具、虎賁百人,往迎太子釗於路寢門之外。引入路寢東夾室,居憂主喪,以示繼體之有人,天位之已定也。

【原文】丁卯,命作冊度。

【直解】成王崩第三日丁卯,召公將傳顧命於康王,先命史官作冊書以紀其言,並定受冊的禮儀法度,如下文升階即位、禦冊受同之類。

【原文】越七日癸酉,伯相命士須材。

【直解】伯相,是召公。召公以西伯為相,故叫做伯相。須,是取。作冊後七日癸酉,成王既殯,召公命士取材木,以供喪事雜用。

【原文】狄設黼扆、綴衣。

【直解】狄,是官名,蓋主陳設之事者。黼扆,是屏風畫斧文的。召公將傳成王顧命,於是命狄人設屏風於禦座之後,又設帳於周圍,悉如成王生存臨禦之儀也。

【原文】牖間南向,敷重篾席,黼純,華玉仍幾。

【直解】牖,是窗。敷,是鋪設。篾席,是桃竹枝織成的席。黼,是白黑雜色的之繒。純,是緣。華玉,是五色之玉。仍幾,是仍設平時之幾案。史臣記狄人於路寢戶牖之間,向南之處,鋪設三重篾席,其席以白黑之繒為緣,仍設華玉所飾之幾。這是成王平日朝見群臣之坐也。

【原文】西序東向,敷重底席,綴純,文貝仍幾。

【直解】西序,是西廂。底席,是蒲席。綴,是雜彩。文貝,是海中介蟲,有黃紫雜文。狄人又於西廂向東去處,鋪設三重蒲席,其席以雜彩為緣,仍設文貝所飾之幾。這是成王平日聽事之坐也。

【原文】東序西向,敷重豐席,畫純,雕玉仍幾。

【直解】東序,是東廂。豐席,即是下文筍席。雕,是刻。狄人又於東廂向南去處,鋪設三重竹筍席,其席以采畫之繒為緣,仍設雕玉所飾之幾。這是成王平日養國老饗群臣之坐也。

【原文】西夾南向,敷重筍席,玄紛純,漆仍幾。

【直解】西夾,是路寢西邊夾室。筍席,是竹筍皮織成的席。紛,是雜。狄人又於路寢西邊夾室向南去處,鋪設三重竹筍席,其席以玄色繒雜為之緣,仍設漆幾。這是成王平日燕親屬之坐也。蓋牖間南向之席,乃天子負扆朝諸侯之處,坐之正也。其余三坐,則隨事而設。今將傳成王顧命,不知神之所依,於彼於此,故並設之。

【原文】越玉五重,陳寶。赤刀、大訓、弘璧、琬琰,在西序。大玉、夷玉、天球、河圖,在東序。胤之舞衣、大貝、鼖鼓,在西房。兌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在東房。

【直解】越,是及。五重,是五件珍重之玉,即弘璧、琬琰、大玉、夷玉、天球也。寶,是寶器,即赤刀、舞衣、大貝、鼖鼓、戈、弓、竹矢也。赤刀,是赤金的刀。大訓,是歷代帝王的謨訓。弘璧,是大璧。琬、琰,都是玉圭的名。夷玉,是外夷所貢的美玉。天球,是玉磬。河圖,是伏羲時河中龍馬所負之圖。胤之舞衣,是胤國所制的舞衣。大貝,即是文貝。鼖鼓,是大鼓,長八尺。兌和垂都是古時巧工的名。史臣記當時之所設者,又列五件重玉,陳各樣寶器。如赤金之刀、帝五之大訓,及弘璧、琬琰,則陳列在西序。大玉、夷玉及天球、河圖,則陳列在東序。胤國所制之舞衣及大貝、鼖鼓,則陳列在西房。兌所制之戈和所制之弓,垂所制之竹矢,則陳列在東房。此皆先王世傳之器,亦成王平日之所服禦者,故設之以寓如存之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