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教皇萊昂內!(第3/7頁)

教皇前往博洛尼亞途中要先經過佛羅倫薩。他的侄子洛倫佐現在已經鞏固了美第奇家族在那裏的統治。幾個月之前,洛倫佐去了一次羅馬,把佛羅倫薩留給自己的兩個舅舅雅各布·薩爾維亞蒂(Jacopo Salviati)和皮耶羅·裏多爾菲(Piero Ridolfi)管理。他在羅馬獲得了使用佛羅倫薩統帥這一稱號的許可。回到佛羅倫薩之後,執政團也順從地授予他這一稱號。自那以後,洛倫佐就越來越獨裁,要求在美第奇宮而不是政府的辦公地點召開會議,拒絕那些穩健溫和、更有經驗的市民的建議,身邊圍繞的盡是一些弄臣一般的年輕花花公子。

為了迎接教皇的到來,洛倫佐和皮耶羅·裏多爾菲下令舉辦盛大的接待儀式,皮耶羅還被指定為儀式的首席執政官。兩千名工人加入了準備工作,負責制作裝飾物、方尖碑、獎杯、徽章、古典神明的雕像以及刻滿了經文引言的凱旋門。據稱總花費超過了七萬弗羅林幣。雅各布·聖索維諾(Jacopo Sansovino)、巴喬·班迪內利(Baccio Bandinelli)和安德烈亞·德爾薩托負責監督所有的工作,連教堂都被改作工匠們的臨時工作場地。為了創造出開闊的遠景,還拆除了幾棟房子。聖三一教堂廣場上建造了一座由22根柱子支撐的城堡,諾沃市場則豎起了一座50英尺高的彩繪方尖碑。大教堂也臨時修建了一個正面:

(這個教堂正面讓)所有人都贊嘆。上面有那麽多圖畫和裝飾;所有人都對它很滿意,實際效果也令人贊嘆和喜愛,所以永久的教堂正面也將以此為模型。

事實上,佛羅倫薩的改造工程如此浩大,以至於當教皇早於預計時間達到時,人們不得不請求他不要直接進城,而是到馬裏尼奧(Marignolle)的吉安菲廖齊(Gianfigliazzi)別墅暫住幾天,等待所有的準備工作完成。[2]教皇從來不會讓自己的仰慕者失望,也從來不會婉拒參加盛典的邀請,所以他欣然接受了這樣的安排,轉道前往馬裏尼奧,直到最後一個凱旋門建好,最後一道屏風做好了裝飾,並畫好了充滿寓意的人物,還有雅各布·聖索維諾用木頭和石膏做成、由安德烈亞·德爾薩托繪制的教堂正面也被立在了教堂朝西的一面。

一切準備就緒後,教皇在1515年11月30日聖安德魯日這一天,頭戴鑲有珠寶的三重冕,身穿耀眼奪目的長袍從羅馬娜門進入佛羅倫薩,後面還跟著一大長隊的侍從、護衛和樞機主教們。當看到聖費利切教堂(San Felice)外的屏風前立著自己父親的半身像,並通過望遠鏡看清雕像下面寫著“這是我摯愛的兒子”時,教皇忍不住熱淚盈眶。教皇肯定還想到了他剛剛去世的妹妹孔泰西娜,所以她的丈夫,也就是負責這次接待的首席執政官才被許可“穿著鑲有黑貂皮的黑色綢子鬥篷”站在一片穿著紅色袍子的人中間,“盡管他這樣的身份在這樣的日子裏是禁止哀悼服喪的”。當教皇通過馬焦街(Via Maggio),穿過天主聖三橋進入市政廳廣場時,他的臉上再一次揚起了笑容,並且擡手向歡呼的群眾點頭賜福,還讓侍從向圍觀人群拋撒錢幣。教皇會不時停下欣賞路邊的裝飾。在大教堂裏,為了讓會眾們更清楚地看到教皇,中庭裏還建起了一個巨大的講壇。教皇穿著白色織錦法衣,披著深紅色的披肩,戴著無邊帽站在講壇上,左右看了看之後才開始祈禱。

相較於在佛羅倫薩度過的如此榮耀的一天,教皇在博洛尼亞受到的接待就悲慘寒酸多了。他的隊伍通過時,街道上全無歡呼喜悅之聲,倒是偶爾有人喊出支持最近被流放的本蒂沃利奧的口號。教皇到市政廳(Palazzo Pubblico)等候法國國王,很久之後對方才姍姍來遲,還對被派往城門迎接他的朱利奧·德·美第奇簡略地說自己“根本不在乎什麽排場”並且希望談判馬上開始不要延誤。法國國王與教皇見面問候時還算得上親切有禮,但之後很快就露出了不退讓的本色。他堅持帕爾馬和皮亞琴察兩個城市必須投降法國,因為他作為米蘭的征服者有權這樣要求。他還堅持讓教皇把最近從神聖羅馬帝國皇帝手中得來的雷焦(Reggio)和摩德納還給法國的盟友費拉拉公爵阿方索。面對國王不肯退讓的態度,教皇仍不願放棄將弗朗切斯科·瑪麗亞·德拉·羅韋雷(Francesco Maria della Rovere)趕出烏爾比諾的打算,他還拒絕支持弗蘭西斯宣稱對那不勒斯擁有權力的說法,至少目前是這樣的,理由是在西班牙國王費迪南德還活著的時候根本沒必要談論這個問題。

不過,教皇的本性還是不喜爭吵的。最終他同意將雷焦和摩德納還給費拉拉公爵,不過他其實完全沒有要遵守這個協議的打算。教皇還暗示他很可能會改變幫助弗朗西斯對那不勒斯宣稱主權的主意,而且後來他也確實改變了主意。教皇還大方地冊封法國國王的私人教師為樞機主教;作為回報,弗朗西斯也加封朱利亞諾·德·美第奇為內穆爾公爵(Duke of Nemours),這令教皇非常滿意。甚至當弗朗西斯蠻不講理地要求教皇把最近在羅馬發現的拉奧孔(Laocoon)大理石群像送給他時,教皇依然對他擺出笑臉,要知道這可是教廷收藏中最有價值的寶物之一。[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