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1537~1743(第2/8頁)

他的反對者們就遠沒有他這麽果敢堅決了。社會底層民眾之所以選擇支持科西莫,是因為之前的共和國並沒有給這一群體帶來什麽好處;還有一批人是因為願意支持喬瓦尼·德拉·班代·內雷的後人而團結在一起的;除此之外重新組建起來的民兵組織和佛羅倫薩幾個最重要的貴族家庭也都是支持科西莫的,這樣科西莫的勢力就漸漸壓制住了他的敵人們。科西莫在西班牙軍隊的幫助下,化解了被流放者團體(Fuorusciti)的威脅。那些被從佛羅倫薩驅逐出去的人團結在一起,打算策劃推翻科西莫的統治。1537年7月,被流放者軍隊在普拉托附近的蒙泰穆爾洛(Montemurio)被徹底擊潰。據當時一個錫耶納人的觀察記述,這場戰役勝利之後,“小球!小球!勝利!勝利!”的歡呼聲響徹了整個佛羅倫薩。“歡樂的氣氛充滿大街小巷。科西莫宮殿一層的窗口處不斷有人向外拋擲面包。還有兩根木質的管子伸出窗外,裏面不停地流出葡萄酒。”

這樣的免費娛樂其實是精心策劃的結果,所謂的歡慶並非真的如那個錫耶納人看到的那樣源自全體群眾自發一致的感受。被流放者軍隊中有許多年輕人都是佛羅倫薩最卓越家族的後人,而帶領他們的則是皮耶羅·斯特羅齊,也就是偉大的菲利波(the great Filippo)的兒子。皮耶羅雖然得以逃脫,但是他的一大批同伴都被俘虜,在經歷了恥辱的全城遊街示眾之後,又被判處了嚴酷的刑罰。16人被判處死刑,還有很多人死在了牢獄中;僥幸逃亡他國避難的,也都被追查出來暗殺了。

流放者叛亂中被俘虜的四個領導者被處以砍頭的極刑,連續四天,每天在市政廳廣場上當眾斬首一人。處理完了流放者,科西莫又把注意力轉向了如何將仍占據著托斯卡納地區堡壘的西班牙駐軍趕走的問題。起初帝國皇帝不肯批準科西莫的要求。他打算承認科西莫的佛羅倫薩公爵身份,但前提是佛羅倫薩公國必須成為帝國的封地。皇帝既不同意將西班牙軍隊撤出意大利,也不同意科西莫與亞歷山德羅年輕的遺孀瑪格麗特的婚事,而是把女兒改嫁給了奧塔維奧·法爾內塞(Ottavio Farnese),也就是克萊門特七世的繼任者新教皇保羅三世(Paul Ⅲ)的孫子,因為皇帝覺得此時拉攏教廷比聯姻佛羅倫薩更重要。不過科西莫還是設法為自己敲定了一門在政治上有利可圖的婚事。他娶了堂·佩德拉·德·托萊多(Don Pedro de Toledo)的女兒埃萊奧諾拉。托萊多不但富可敵國,而且是那不勒斯的西班牙總督。[2]科西莫結婚後沒過多久,皇帝與教皇的關系就出現了緊張。皇帝開始意識到獲得佛羅倫薩公爵的支持對自己來說十分重要,於是同意了將西班牙軍隊撤出托斯卡納地區。

擺脫了外國勢力之後,科西莫也差不多排除了政府中各個大臣對他的幹涉。雖然執政團和首席執政官辦公室已經依法裁撤了,但還是有各種委員會和顧問團存在。不過公爵作為所有組織的主席,可以很輕易地確保他們不會做出任何他不認可的決定。久而久之,科西莫甚至都不再費事與他們協商。圭恰迪尼和韋托裏被“晾在一邊”;而根據路易吉·阿爾貝托·費拉伊(Luigi Alberto Ferrai)的說法,樞機主教奇博也受到了同樣的待遇,並且“是以一種極其高明的手段,既孤立了他,又不刺激到他”。

然而,科西莫本質上畢竟不是一個圓滑機智的人。恰恰相反,有時他唐突直率的程度甚至到了粗暴苛責的地步,而且常常沒有禮貌,無故出言不遜。至於他處置反對者時表現出來的嚴厲無情更是不會因為反對者的歉疚和悔恨而有絲毫動搖。無論是把真正的或假想的敵人投入最可怕的沃爾泰拉地牢,還是雇傭殺手暗殺難纏的持異議者或危險的敵對者,都不會讓他有絲毫良心上的不安。科西莫曾像被放逐者一樣經歷了顛沛流離的十年,其間他還出版了一本名為《辯護書》(Apologia)的作品來慶祝暴君被誅,以顯示自己的無私和美德。然而刺殺亞歷山德羅的洛倫紮喬最終在威尼斯的聖托馬橋(Ponte San Toma)附近被人找到,並且被用抹了毒藥的匕首刺死了。同樣,為了擺脫聖馬可的多明我會教士,科西莫指責他們“公開反對國教”,然後毫不猶豫地將他們驅逐出了修道院。對於教士們的強烈抗議,科西莫冷酷地回答道:“我的神父們,請問是誰修建了這座修道院?是你們自己嗎?”

“不是。”

“那是誰允許你們居住在這裏的?”

“是過去的佛羅倫薩人民和我們永遠懷念的長老科西莫。”

“那就對了。如今是現在的佛羅倫薩人民和科西莫公爵要把你們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