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穆宗時藩鎮叛服(第3/5頁)

十二月,大敗於博野,今河北蠡縣。僅以身免。時李光顏已帥鳳翔,乃又移之忠武,以為深州行營節度使,以代叔良。朝議以朱克融能保全張弘靖,而王廷湊殺害田弘正,可赦燕而誅趙,遂以克融為盧龍節度使。然二寇仍相結。《舊書·王庭湊傳》曰:時諸鎮兵十五余萬,才出境,便仰給度支。置南北供軍院。既深入賊境,輦運艱阻,芻薪不繼,諸軍多分番樵采。俄而度支轉運車六百乘,盡為廷湊邀虜,兵食益困。供軍院布帛衣賜,往往在途為諸軍強奪,而縣軍深鬥者,率無支給。又每軍遣內官一人監軍,悉選驍健者自衛,贏懦者即戰,以是屢多奔北。而廷湊、克融之眾,不過萬余而已。賊圍深州數重,雖李光顏之善將,亦無以施其方略焉。然則昭義觀望,河東、橫海皆頓不得進,義武雖有戰鬥,而孤軍無濟於事,業已情見勢絀矣,而魏博之變又作。

田布之入魏州也,祿俸月入百萬,一無所取;又籍魏中舊產,無巨細,計錢十余萬貫,皆出之以頒軍士;蓋其父以聚斂敗,故為此以挽軍心也,然無及矣。衙將史憲誠,其先奚也,自其父從魏博軍。布用為先鋒兵馬使,精銳悉委之。時屢有急詔,促令進軍。布以魏軍三萬七千,結壘於南宮縣之南,十月。南宮,今河北南宮縣。進軍下賊二柵。十二月。憲誠陰有異志;而魏軍驕侈,怯於格戰;又屬雪寒,糧餉不給,愈無鬥志。俄有詔分布軍與李光顏合勢,東救深州,其眾自潰,多為憲誠所有,布所得者,八千而已。還魏州。《新書》本傳:眾潰,皆歸憲誠,惟中軍不動。布以中軍還魏。會諸將復議興師。將卒益倨,鹹曰:“尚書能行河朔舊事,死生以之,若使復戰,皆不能也。”布度眾終不為用,即為遺表,授從事李石,入啟父靈,抽刀自刺,曰:“上以謝君父,下以示三軍。”言訖而絕。朝廷無如何,即以憲誠為魏博節度使。於是形勢愈絀。二月朔,遂洗雪王庭湊,以成德授之,而移牛元翼於山南東道。是月,以元稹同平章事,裴度為東都留守。參看下節。朱克融、王庭湊合兵攻深州不解,度與書諭之,克融還鎮,廷湊攻城亦緩,元翼乃率十余騎突圍出。廷湊入,盡殺元翼親將臧平等百八十人。元翼聞之,憤恚卒。其家先在鎮州,朝廷累遣中使取之,廷湊遷延不遣,至是乃盡屠之。《舊書·裴度傳》。

王庭湊之圍牛元翼也,棣州亦為賊所窘。棣州,今山東惠民縣。朝委薛平救援。平遣將李叔佐以兵五百救之。居數月,刺史王稷,饋給稍薄。兵士怨怒,宵潰而歸。推突將馬狼兒為帥。《舊書·薛平傳》,附其父嵩。《本紀》作馬廷崟,《實錄》同,《河南記》作馬廷端,見《通鑒考異》。行劫鎮兵,得七千余人,逼青州。平悉府庫並家財募精卒二千擊平之。時長慶元年十一月也。

《舊書·劉悟傳》雲:監軍劉承偕,頗恃恩權,對眾辱悟,又縱其下亂法,悟不能平。異日,有中使至,承偕宴之,請悟。悟欲往,左右曰:“往必為其困辱矣。”軍眾因亂,悟不止之。乃擒承偕至衙門,殺其二仆。欲並害承偕,悟救之獲免。朝廷不獲已,貶承偕。自是悟頗縱恣,欲效河朔三鎮。朝廷失意不逞之徒,多投寄潞州以求援。往往奏章論事,辭旨不遜。案《舊書》之說,本於《實錄》。見《通鑒考異》。《新書》則雲:承偕與都將張問,謀縛悟送京師,以問代節度事。悟知,以兵圍之。《忠義·賈直言傳》雲:承偕與磁州刺史張汶謀縛悟。慈州見第七章第一節。杜牧《上李司徒書》雲:其軍亂,殺磁州刺史張汶。《通鑒考異》。磁州見第六章第三節。綜觀諸文,承偕之於悟,殆欲效吐突承璀之於盧從史而不克也。《舊書·裴度傳》雲:悟囚承偕,詔遣歸京,悟托以軍情,不時奉詔。度至京師,上以為問。度曰:“陛下必欲收忠義之心,使天下戎臣,皆為陛下死節,惟有下半紙詔書,言任使不明,致承偕亂法,令悟集三軍斬之。如此,則萬方畢命,群盜破膽,天下無事矣。”上俛首良久曰:“朕不惜承偕。緣是太後養子,今被囚系,太後未知。如卿處置未得,可更議其宜。”度與王播等復奏曰:“但配流遠惡處,承偕必得出。”上以為然。承偕果得歸。承偕與立穆宗,而為太後養子,憲宗之所以死,愈可推見。裴度攻之甚烈,可見其不與此曹為黨,此其所以不獲入相歟?參看下節。承偕之見囚,事在長慶二年二月。

是歲三月,復有王智興之亂。智興,徐州將,抗李納及李師道皆有功。河朔復亂,穆宗以為武寧軍節度副使,河北行營都知兵馬使,以徐軍三千渡河。徐之勁卒,皆在部下。節度使崔群,慮其旋軍難制,密表請追赴闕,授以他官。事未行,會赦王廷湊,諸道班師。智興先期入境,斬關而入,此據《舊書·智興傳》。《群傳》雲:徐人開關延入。殺軍中異己者十余人。然後詣衙謝,曰:“此軍情也。”群治裝赴闕。智興遣兵士援送群家屬,至埇橋,見第七章第四節。遂掠鹽鐵院緡幣,及汴路進奉物;商旅貲貨,率十取七八。逐濠州刺史侯弘度。朝廷不能討,遂授以武寧軍節度,徐、泗、濠觀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