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論史篇】 彭林著《中國古代禮儀文明》(四)(第3/22頁)

國君派使者致送的助喪之物是:黑色和淺黃色的帛一束,馬兩匹。贈送馬匹,是表示幫助喪家拉柩車之意。馬匹牽進門後,陳設在庭中重木的南側。帛放在柩車車廂的左側,然後出門。家宰將帛收藏起來,士牽著馬出廟門。

卿、大夫、士贈送助喪的財物,要派使者前往致命。使者的隨從將贈送的馬匹牽進廟門,陳設在‘重‘之南,帛放在柩車之左。

服喪的眾兄弟,可以既贈送助喪之物,又贈送致祭的物品。平時互相熟知的人,則只贈送助喪之物,而不贈送致祭的物品。與死者熟知的人,可以既贈助葬之物,又贈送隨葬之物;與生者熟知的人,可以既贈送助葬之物,又可向主人贈送財物。喪主命人將來賓贈送的物品記載在木板上,明器記載在簡冊上。記載明器的簡冊稱為‘遣冊‘,要葬入墓中,近幾十年來,考古工作者曾經在各地發現過很多的遣冊。

在送葬的隊伍出發以後,所增助喪物品的清單要宣讀,此時只有喪主及其配偶可以號哭,其他人若忍不住號哭,則要彼此勸戒。史宣讀記載在木版上的清單,其助手抽算籌計數時可以坐著。大家都可以號哭。

八、大遣奠

安葬之日,天明之時,將大遣奠的祭品預先陳設在大門外。大遣奠是為安葬遺體而設的,所以又稱葬奠。這是最後一次為死者舉行奠祭,所以特別隆重,祭品的規格超過前面所有的奠祭。按照禮數,士禮的規格是特牲三鼎,此時升一等,用了少牢五鼎的規格,羊、豕、魚、臘、鮮獸各一鼎。陳設在柩車之東的祭品是四豆、四籩,四個豆分別盛有牛胃、蚌肉醬、腌葵菜、蝸肉醬;四個籩分別盛著棗、米餅、栗、幹肉。此外還有醴和酒。

昨天晚上收藏起來的明器,此時要再次陳列出來。參加葬禮的來賓入門時,喪主在廟內行拜禮,不能離開靈柩。

為了將預設在大門外的大遣奠的祭品正式陳列到庭中,有司先要將昨天陳設的祖奠撤除,撤下的祭品改設在柩車西北。接著將門外的五個鼎從門外擡進來,設在‘重‘的附近。四個豆呈方形排列:牛胃在西南方,蚌肉醬在其北側,腌葵菜又在其東,蝸肉醬在其南,以南邊的豆為尊,向相反的方向轉行;四個籩也呈方形排列:棗在蝸肉醬之南,米餅又在其南,栗在米餅之東,幹肉在栗之北,以北邊的籩為尊,向相反方向轉行。俎以兩個為一組,從南向北排列,而以南邊的俎為尊,不轉行。鮮兔之俎單獨陳設在豕俎之東。醴和酒在籩的西側。

九、發引

大遣奠完畢後,送葬的隊伍準備前往墓地。有司將‘重‘從廟門中央擡出去,再將駕車的馬匹和車拉出門,套好車,等待出發。接著,撤除大遣奠的祭品,先把覆蓋在祭品上的巾撤去後,有司將鼎中羊和豕的後肢的下端盛入‘苞‘裏,準備帶往墓地。所謂苞,就是葦草編成的圓筐。按照禮數的規定,士只能用兩個苞。其它鼎裏的魚、臘、鮮獸不是正牲,所以不必盛入苞裏。接著撤明器,茵席和甕等用器也順序撤出。

發引是喪禮中的重要儀節。1998年,韓國慶尚北道一位九旬來者去世,喪家為之舉行的‘儒林葬‘,。引,又寫作‘纼‘或者稱為‘紼‘,是挽引柩車的繩索,柩車啟動前往墓壙時,送喪者執引挽車走在前面,稱為‘發引‘。《禮記·檀弓下》說:‘吊於葬者必執引,若從柩及壙,皆執紼。‘可見,執引是親友表示對喪事‘助之以力‘的舉止。執引助葬,是古代通行的禮儀,如《左傳》昭公三十年:‘晉之喪事,敝邑之間,先君有所助執紼矣。‘杜預注:‘紼,挽索也。禮,送葬必執紼。‘

執引的做法,流傳很廣,是人們彼此借以申述情誼,追思緬往的一種方式,時至今日,我們依然可以在喪禮中看到它的遺意。如今參加追悼會,人們在送花圈時,通常會在綬帶末尾寫一‘挽‘字,大概很少有人會想到,這裏的‘挽‘就是‘挽‘的俗字。‘某某挽‘正是古代執引挽車的意思。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麽哀悼死者的對聯稱為‘挽聯‘、吊喪的布帛稱為‘挽幛‘,送葬時唱的歌稱為‘挽歌‘。

前往墓地的道路肯定會有凹凸不平之處,為了防止靈柩傾斜、翻到,棺柩兩旁在飾柩車時就已經系上了‘披‘,披是一種紅色或者黑色的帛帶,每條披由兩位送喪者執持,在柩車晃動時用力拉住,以保持其平衡。披的多少,表示不同的身份,天子一邊六披,兩邊為十二披;大夫一邊四披,兩邊為八披;士一邊兩披,兩邊為四披。所以,士的喪禮出殯時,一共有八位士在車兩旁執披,以保持靈柩的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