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章 一戰成名(第2/5頁)

讓他沒想到的是,馬別駕選定的科目竟然會是《論語》,聽到這部書名時,唐成臉上神色未動,但心底真有了想仰天長嘯的沖動。老馬呀老馬,你他娘的真是太給面子了!

四書五經裏這麽多篇目若是選個別的,他縱然能憑借穿越之後所學稍作抵擋,但注定不會是馬別駕的對手,但要說到《論語》,這卻有了一搏的機會。

在後世裏唐成上大學時,正逢著全國高校興起教改之風,而這股風潮其中的一個政策就是博導、碩導不能只專注於學術研究,還必須要給本科生上課。

給唐成他們開課的這位老先生是一位專攻先秦的博導,而其研究的主要方向就是《論語》,對《論語》的研究當然不僅僅是指章句本身,更指二千余年來的《論語》研究史。

關於《論語》的解經,關於歷代以來論語研究中的紛爭,薄薄的一本二十章的《論語》老先生開課開了一年,對於好學生唐成而言,這也是他在四年大學生活中感覺收獲最大的一門課。

收獲歸收獲,只是讓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一年收獲的直接應用竟然會是在一千三百年前,而其應用的對象竟然會是一位唐朝的明經科進士。

若論對《論語》經義的熟悉,唐成比之於馬別駕自然是拍馬難及,但要論對《論語》的辨析發微,馬別駕一人又如何與身具兩千年研究史知識的唐成相比?

譬如對《論語》中“君子”的釋義辨析,再譬如對“仁”的理解,對“聖人”的理解,馬別駕所能做便是緊扣經義,身處唐朝,他縱然用功再勤,其研究成果也不可能超越時代,而唐成卻是跳出了時代,僅論對《論語》的辨析理解而言,兩者的水平根本不在一個平台上。

雖然辯經還在繼續,但從台下諸文士們的態度上早已可看出結果,雖然礙於老馬的身份不會有人直接說出來,但這場馬別駕親自赤膊上陣的辯經確確實實是輸了。

在眾目睽睽之下,馬別駕輸的毫無懸念,輸的毫無翻盤機會,而最要命的是,他輸在了自己最擅長,也是賴以晉身的科目上。

情何以堪,人何以堪!

在金州文壇一向春風得意的馬別駕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尷尬,而他的尷尬則成就了後學唐成的名聲。

第一次踏進金州文壇的唐成借助馬別駕成就了自己的光環,從今天之後,金州文人們再次聚會時,“唐成”注定了將成為一個繞不過去的名字,而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聲名也必將往周邊乃至於道城襄州輻射。

秋高氣爽,菊花盛放的離園文會在歡然中開始,在尷尬中結束,馬別駕走時的臉色就跟突然變化的天氣一樣,陰沉沉的,而身為主人的劉景文在送他時,其臉色就跟死了親人一樣慘不忍睹!

主人及主賓已是如此,其他人又怎麽高興的起來?

“與你辯經的是馬別駕,要說收獲當以他為最大,古人貴朝聞夕死,論說他當高興才是。”目睹老馬臉色陰沉沉而去,嚴老夫子嘆息聲道:“官做得太久,氣性太盛,馬別駕雖言必稱夫子,其實已去聖人之道遠矣!”

嚴老夫子這話卻讓猶自處於興奮狀態中的唐成無言以對,“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如先生一般能看破名利!”

“恰如你剛才所言,聖人之道以修身為第一要義,這一點都做不好,又何言其它。”正說話的嚴老夫子見遠處菊叢中有人招手,乃收了話頭兒道:“我與老友約聚,稍後你自己先回去,晚上來我房中再將你適才辯經好生說說。”

哎,這就是後遺症啊!

目送嚴老夫子去後,唐成又將目光移到了借舟渡水的馬別駕身上,與他同乘一舟的劉景文正在他身後不斷的說著什麽。

同樣的環境,同樣的小舟,同樣的人,但此時的馬別駕再沒了開始時踏舟而來的適意,想到剛才老馬被自己噎得無言以對的窘境,想到他走時那陰暗低沉的臉色,唐成只覺郁在心底已久的那口氣終於徹底吐了個幹凈。

將子之矛,攻子之盾,老馬呀老馬,你該也知道無力還手的滋味有多郁悶了吧!

留給唐成感慨的時間沒多久,送走馬別駕後,一些文士們便輪番上來寒暄,與文會開始前由嚴老夫子引薦的寒暄不同,此時這些文士們明顯客氣且又親熱了許多。

“好,一定,一定。”

“那兒能要蘇兄破費,晚生後學,自該是我置酒向蘇兄請益才是。”

“趙兄說的是,對《述而》篇中這句的解釋卻是大有可商榷之處,明天?嗯,明天確實有些瑣事要忙,且等忙過這幾日之後,後學必將親自登門求教,好好好,君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