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孫子的,誰怕誰呀!(第2/5頁)

風潮、大勢,這樣的詞語看來懸乎,聽著也頭暈,卻是實實在在,威力無比的存在。而且越是在人治的社會中,風潮的威力就越大。後世裏曾有風潮所至,瞬時之間將一個農民造就為副總理,使一個小工人火箭般崛起為國家副主席,唐成不想做王洪文,也沒想過要當陳永貴,他當下所想的僅僅是借助風潮。

混衙門許多時候沒有對錯之分,或者說衡量對錯的方式不同,它更講究方向,風潮一起,跟著走就是對,逆著走就是錯!

山南東道即將刮起的風潮是什麽?路,只要跟住了這個風潮,隱身在這個風潮裏,就是最大的安全。

通過張亮知道了即將到來的風潮所在,這是唐成此刻最大的優勢,但受制於身份及位份的限制,在想到怎麽跟上和利用風潮時,現下的唐成卻是很難有什麽規劃,事情太大,變數太多,他知道的東西又太少,看不清啊!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想了一會兒沒個頭緒後,唐成索性不再去想,既然無力操弄大勢,就只能等這股風潮起來之後再做應對,至少他知道方向,充分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年後要做的就是走對方向,並在風潮中努力抓住每一個可利用的機會。

暫時撇開這些形而上的大勢不想,邊往家走,唐成在路上就想到了眼前實實在在的事情。因老梁而起的這個弊案對於他來說,在今天之後就算已經徹底過去了。此後他所要做的就是在司田曹這個判司位置上不能出事兒。

立身需正啊,唐成在心裏再次提醒了自己一句,不該拿不該收的錢一文都不能要,這不僅是因為受了上午那個孩子的觸動,在眼前的情形下,他更是不能留下任何把柄讓老馬去抓。往近了說,這是保身的必須;往遠了去說,司田曹判司這個位子他不能丟。

修路第一條就是要用地,只要還在這個位子上,只要他還管著金州的田畝,即便他官再小,在於東軍修路的大業中也繞不過他去,這就是個口子,雖然是很小的一個口子,卻是唐成得以附身風潮的門戶。

潔身自好守住門戶的同時,該強化聯絡的也要聯絡了,譬如鄖溪縣衙,上面沒了孫使君,從下邊借力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心裏想著這些,唐成到家時天色早已徹底黑定,進了內院兒正房,蘭草服侍著他換下了外穿的衣裳。

換上松軟隨意的家居常服後,唐成愜意的在火籠邊坐下,邊烤著火,邊就手兒吃著火籠上燙好的酒。

這一天唐成也有些累了,此時回到家裏坐在火籠邊,吃著燙的正好的三勒漿,直覺得全身上下,從裏到外的無一處不熨帖,只要有這麽個舒舒服服能徹底放松下來的家在,男人在外邊兒再苦再累也不算啥了,“寒夜溫酒,好享受啊!蘭草,你也來吃一盞。”

“三勒漿酒勁大,我吃了要暈頭的。”蘭草嘴裏說著,手上還是接過唐成遞過的酒盞飲盡了,喝完之後,她又出去了一趟,不一會兒的功夫再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兩個小盞,一盞胡豆兒,一盞風幹的鹹鹿脯,都是下酒的好東西。

將兩只小盞在唐成身側的小幾上放好後,蘭草順勢在另一邊坐了下來,“阿成,來福兒天近黑的時候又來了。”蘭草說話時臉上語氣有些虛虛的。

回來時還想著剛才的心思,倒把這事給忘了,唐成嗯了一聲,拈了一塊兒肉脯丟進嘴裏嚼著,含糊道:“他怎麽說?”

“小桃的主子就是姓馬,是州衙門裏的別駕。”蘭草說著話時,眼神兒一直停留在唐成臉上,甚是著緊。

“果然是他。”早上就有了心理準備,唐成倒並不吃驚意外,“吱”的一聲將盞裏的酒吸到了嘴裏,扭頭看了看蘭草,“嗯,接著說。”

見唐成面色如常,蘭草心裏輕松了很多,邊接過酒盞續酒,邊繼續道:“來福的職司也打問清楚了,他是馬別駕的身邊人,專門負責書房的。”

“身邊人!”聞言心裏一跳,唐成接過酒盞的手在空中頓了頓,“那馬別駕兩口子知不知道來福和小桃兒的事兒?”

“這事兒怎麽敢讓主子知道?家法嚴些的,知道了要打死的。”

唐成將酒盞湊到嘴邊慢慢呷著,許久沒說話,蘭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臉上慢慢地就有了些緊張。

“嗯,不知道就好。”良久之後,唐成開口說了一句,也注意到了蘭草的異常,“怎麽了?”

“聽說別駕的官兒可大……”蘭草臉上神色一黯,“阿成你要是覺得……”

“你瞎琢磨什麽。”唐成順手拈起一塊兒鹿脯塞進說話吞吞吐吐的蘭草嘴裏,“我答應你的事兒還能變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