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孫子的,誰怕誰呀!(第4/5頁)

“說什麽?哎,這胡豆不多了,你慢著點吃!”老閻叉開不停微微顫抖著的右手五指罩在了裝胡豆的小盞上,“你這副粉本就沒有一樣不差的,讓我怎麽說?”

我靠,老閻這舉動真是極品哪,直把唐成看的哭笑不得,“那又該如何?”

“等等。”老閻將盞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將裝著胡豆的小盞往自己身前挪了又挪之後,這才起身往榻邊走去。

他那榻上亂蓬蓬的跟狗窩也沒什麽區別,老閻拱在榻上往靠墻的榻角掏摸了一陣兒後,拿出了一幅卷軸。

“從明天開始,你就照著這個臨,精氣神兒、筆意什麽的現在跟你說也沒用,就求形似吧,記著,別耍小聰明,這畫上是什麽,你就照著來,一筆一畫越像越好。”老閻順手將那卷軸丟到了唐成懷裏,“一天至少臨一個時辰,一旦開始之後就不能再中斷,一個月之後要是還臨不到七分像,趁早把這畫還我,你也就別再耽誤功夫學畫了。”

唐成打開卷軸,見這卻是一副《月下遊園圖》,圖上繪的是幾個仕女在月下園中玩賞的圖景,這裏面也有桂樹。

唐成畢竟也是學過一段時間畫的,雖然手頭上功夫不行,眼力多少還有點兒,展卷之後便覺這畫看著舒服,看著好,但具體好在那裏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行了,去吧,五天一次把你臨出的粉本拿來我看,記好嘍,別耍小聰明,老老實實按這個來,一筆一畫都不能差。”將唐成邊看畫,邊伸手過來抓胡豆,老閻順手將小盞又往自己身邊挪了挪,“走,這麽晚了,趕緊走。”

唐成伸手過去掏摸了個空,扭頭過來才注意到老閻的小動作,我靠,至於嘛,不就是幾顆豆子!

“先生,你看,這處地方……”趁著老閻扭頭過來的功夫,唐成伸手過去將盞中的胡豆抓了大半後站起身來。

將手中的豆子一把投進嘴中,唐成嚼的是嘎嘣作響,嘴裏含糊道:“天兒是不早了,先生你也早點睡吧,這豆子硬,年紀大了吃著不好克化。”說完,他半步不停,拿著畫出了屋。

聽到屋外傳來的笑聲,老閻又低頭看了看僅余五六顆胡豆的小盞後,喃喃嘀咕了一句,“小兔崽子!手可真夠狠的。”嘴裏雖是罵著,但閻先生皺紋極深的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笑意。

澄寧老禿說得不錯,這個唐成對自己的脾性!

天兒這麽晚了,下人們都睡了,這時候就是想找下酒的物什也沒地兒弄去。屋外,唐成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忍不住又笑了一陣兒。這要說起來,跟老閻相處倒比跟嚴老夫子一起時輕松自在的多了。像剛才這樣的舉動,在嚴老夫子面前真是想都不敢想的。

一邊笑著,唐成自回了內院安歇不提。

……

從第二天開始,唐成生活裏就又多了一項內容,就是照著老閻給的那幅《月下遊園圖》臨摹粉本,玩笑是玩笑,但對於老閻的要求,唐成卻是不折不扣的遵行不悖,為擠出這樣的整塊兒時間,他放棄了習慣的午休。

靳禦史在衙門裏一連折騰了五天,這才心滿意足的從州衙東院兒撤離,陳亮、老何等人就安置在州衙後邊兒的牢獄,等著最終的處斷結果,看來,他們這個年注定是要在牢裏過了。

其間唐成去了牢獄幾次,目的自然是為看馮海洲,除了請牢禁子多關照他些之外,也是告訴他自己這邊正幫他活動著,處分肯定少不了,但差事想必也丟不了。至於他外邊家裏也盡管放心,自己會照拂著,錢糧什麽的都不會短少了。

三十六七歲的馮海洲在司田曹向來以沉穩著稱,此時卻在唐成面前哭的唏哩嘩啦的,又是感激,又是羞愧,他的心情實難以用筆墨形容。

當然,看馮海洲之余,唐成也不介意順路欣賞一下陳亮如今的樣子,落水狗,當日他可一點兒都沒說錯,前錄事參軍大人如今是再也人五人六不起來了。

至於老梁,這人已經半瘋了,唐成看到他現在的樣子,實在說不上有快感。

盡管出了這麽大的事兒,但衙門還是衙門,金州府衙早晚的鐘聲依舊準時響起,孫刺史和老馬徹底撕破了臉,如今基本就是不照面了,好在年關將近,州衙裏也都是些常務性收尾的工作,並沒有什麽需要會商的大事兒,否則的話,就憑孫、馬如今這關系,還真是任啥大事也幹不成。

一天一天,日子就這麽在表面的平靜下過去了,臘八一過,辰光就飛一樣的趕到了二十三的小年兒。至此,衙門裏的人雖然還是日日都來,但心思早就跑了。家裏掃揚塵,備年貨,得有多少事兒要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