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一章 孫子的,誰怕誰呀!(第3/5頁)

“那……”

“沒什麽好那的,我既是答應了你,就沒有再把話吃回來的道理。”唐成伸出手去,笑著在蘭草臉上捏了一把,“你呀,就是瞎琢磨,倒酒!”

這一下,蘭草是徹底放下去心來,臉上的緊張神色也沒了,看著唐成的眼睛裏水汪汪的全是依靠和信賴。

“小心酒,灑了!”唐成伸手把住了蘭草手裏的酒甌,“賃房子和買丫頭婆子的事兒都辦好了?還有,他們準備啥時候出來?”

“都辦好了,那婆子是個天聾地啞,就是年紀大些;兩個丫頭都是剛從山裏出來的,見生人都怕的,話更是少。”蘭草放了酒甌後,用兩只手捧著唐成的手,用手指在上面劃著圈圈兒,嘴裏繼續道:“小桃妹妹得等機會,來福說過兩天就是月中,馬別駕兩口子會去城外寺裏拜求子觀音,這會是個好時候。對了,來福還說要給阿成你磕頭,感激你肯收留小桃妹妹。”

“我又不是為他,要他磕什麽頭?人嘛當然是要見的,但不是現在。”說完,唐成把酒盞放到一邊兒,這只手也握住了蘭草的手,臉上無比鄭重道:“該說的都說了,你這幾天就不要再見來福了,記著我早上的話,他們怎麽逃咱們幫不了,出來之後,至少十天之內不要去見小桃,走都別往賃下的宅子那邊走。這對你對他們都有好處。”

蘭草點點頭,“嗯,記下了。”

“成,先安頓下來再說,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唐成拍了怕蘭草的手,“等風聲過了之後,這兩人也沒問題的話,身契、戶籍什麽的再慢慢想辦法吧。”

“嗯。”聽唐成說到這個,乖巧點頭的蘭草雙眼亮亮的,“對呀,阿成你是判司,也是官兒,能管著全金州的田畝呢……”

……

就著火籠熱熱的吃了半甌酒,全身都暖和起來的唐成吃過飯後,便自往書房去尋嚴老夫子,作為一個明經科學子而言,功課裏所需的四書他已經習完,五經裏《詩經》、《尚書》、《禮記》也已經完成,如今嚴老夫子正在講的是《易經》的易理,等這個過去就只剩下一門《春秋》了。

待《春秋》學完,唐成就算是正式出師了,當然,這裏所說的出師是指最基礎的東西已經掌握,真正具備了自學的基礎,至於更進一步的析理辯經那就沒個止境了,這不僅需要博采眾家所長,更需要與現實生活結合起來增廣見聞,而這些東西僅憑一個老師是教不了的。

學習結束時,已經是醜初時分,唐成將嚴老夫子送回房裏,正準備去後院兒安歇時,卻聽到一個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叫他,“唐成,你過來。”

叫他的就是自打進家門之後就從沒上過一堂課的閻先生,此時,他正站在對面的房中,透過打開的窗戶向唐成招手。

唐成到了對面的房中,進門就聞到一股子酒味兒,火籠一個,燙酒一壺,胡豆一盞,閻先生正跟他到家時候的時候一樣,正在享受著寒夜溫酒的愜意。

見到眼前這景象,唐成會心一笑,“閻先生,這麽晚還沒安歇?”

閻先生也沒讓他,“吱”的把盞裏的酒喝幹凈之後,擺了擺手,“書案上有筆墨,你想畫什麽都成,先臨個粉本出來我瞅瞅。”

這酒鬼總算是想起自己的職司了,唐成笑著答應了一聲“好。”便自到書案邊拈起筆來。

窗子開著,窗外正好就是一株桂樹,《月下桂子圖》唐成以前就臨過,當下也沒再想別的,拿起筆便開始點畫勾勒起來。

繪畫與讀書一樣,都是最能靜心的,唐成一沉進去之後倒也趣味盎然,不知不覺之間,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副《月下桂子圖》的粉本已經完成,若按時下的畫法,就該再著色上彩,只是這老閻身為畫技老師,搞笑的是屋裏竟連這些最基本的吃飯物事都沒有。

繪完粉本之後,唐成等著墨幹的時候自己仔細看了看,還行,以他的水平來說有這個樣子也算得是超水平發揮了。

“先生看看。”待粉本上墨跡全幹之後,唐成將之拿到了閻先生面前。

“你真學過畫?”老閻手裏沒停,喝酒的間歇瞥眼掃了一下之後,嘴裏就冒出這麽句能打死人的話來,“扔了吧,沒得糟蹋了筆墨。”

這麽些日子下來,唐成早知道這老閻是個鳥人,是以對他這話倒並不生氣,看他的做派越來越像後世武俠小說裏不世出的高人了。想及於此,唐成不僅沒有生氣,反倒是有些驚喜了。

老閻既然是這個做派,唐成在他面前也就沒像對著嚴老夫子那樣,肅肅然如對大賓的一口一個學生,而是就勢在火籠邊坐下,拈了幾顆胡豆在嘴裏嚼著,邊吃邊道:“我學畫時間短,月來又荒廢的厲害,這幅粉本不入先生法眼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到底差在那裏,那裏需要改進,先生也該說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