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三章 拉風的太學體!

在優哉遊哉了半個多月後,陳恪幾個被陳希亮攆著,先去官府辦好一系列手續。三月初一這天,便與蘇家兄弟約好了,一道去太學報名。

當初陳希亮便慮著他們上學考試方便,特意在南城定居,所以陳家距離太學、國子監、貢院所在的學街,不過區區二裏,對於幾雙鐵腳板來說,可謂邁腿即到。

一條數裏長的學街,太學、國子監和貢院,從左到右一字排開。在很多朝代,國子監和太學是一回事,在宋朝一開始,也是只設有國子監,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員子弟,且缺乏完善的規章制度。說白了,不過是官二代們取得國子‘解試’資格,以參加禮部貢院考試的地方。

慶歷新政改革學政,擴大學校教育,以國子監房屋‘狹小,不足以容學者’,便奏請在東側的錫慶院設立太學,從八品以下官員子弟和平民的優秀子弟中招收。其中最優秀的二百名為內舍生,由國家供給飲食。其余為外舍生,飲食自理、但亦不收學費。

在外舍生之外,還有一種附學生,就是那些寄應的外籍人氏,比如陳恪蘇軾宋端平這種,以混考試資格為目地的插班跟讀。其地位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那太學學錄臉上的不屑,也就可以理解了。他也不翻看幾人的档案,只抽出開封府的批條看看,便垂下眼瞼道:“別以為混日子就能混進取解試,我們是不會讓渣滓,影響到太學的聲譽的。發給你們的學規要仔細閱看,不遵守學規者,開除;如果有三次月考上榜,也直接卷鋪蓋回家就可以了……”

這學錄的權力極大,掌執行學規,考校訓導,就像後世的教務主任,要是得罪了他,往後可沒有好日子過,所以陳恪幾個雖然不忿,也只能忍了。

好在那學錄也不願和他們多費口舌,便讓個助教拿出花名冊,把這些家夥打散到各個學齋去插班。太學分齋教學,每齋學生約三十人,置齋長一員。太學齋長由學生充任,但比後世的班長權力大多了,大概相當於班長加團支書加學習委員加紀律委員……

助教挑出幾個人數相對較少的班級,便帶著陳恪這幫人,往校園裏走去。

太學裏環境十分宜人,高大的國槐下,是一排排軒敞的教室,走在青磚鋪就的路面上,耳邊傳來朗朗讀書聲,確實讓人心情愉快。

此時正是晨讀時間,到了某個學齋前,助教便會帶著他們中的一個,進去向學諭報道。

陳恪被分到‘性善齋’,同樣是助教把他領進去,交給一名胡須花白的學諭,見又有插班生進來,那學諭當著陳恪的面便抱怨道:“上個月怎麽跟我保證的,怎麽這個月才第一天,就又塞人進來了?”

“你齋裏人少唄,別的齋裏都快五十號人了。”那助教敷衍道:“大比之年,總是這樣的,忍忍就過去了。”

“會給我拖後腿的!”慶歷新政以來,非但學生有考課,教師也有考核,其各方面待遇,全都與取解率掛鉤。

“怎麽會呢,又沒挖你的心頭肉。”助教笑道:“再說了,你怎知他不是千裏駒?”

“他?”助教看看陳恪牛高馬大的樣子,撇撇嘴道:“科舉又不是比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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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歸抱怨,上頭的命令沒法違背,那學諭只能收下這個插班生,他讓陳恪到最後一排的位子上坐下,便不再理會。

陳恪坐下後兩眼發直,既沒有課本,也沒人告訴他該學什麽。好在這時晨讀結束,學諭開始上課,因為是大比之年,自然不會再講《十三經》這樣的基礎知識,而是以應試教育為主。這天的課是講‘論’的作法,按照慣例,學諭先布置一道題目,讓學生作論,然後講解。

陳恪心說,那我就跟著作吧,便磨好了墨,提起筆來,很快便湊合出一篇。說是湊合,但他從小到大,是跟蘇洵蘇軾蘇轍歐陽修曾鞏……唐宋八大家裏的五個混出來,再湊合也不會比一般人差。

他還是有這個自信的。

一炷香時間,一篇千余字的文章立就,陳恪擱下筆,輕輕松了口氣。

他的動作引起了那學諭的注意,這麽短的時間,別的學生只開了個頭,甚至還有人一個字沒寫,在那裏便秘呢。教諭不禁好奇,便起身將他的文章收走,拿到講台上一看,不禁微微點頭,這筆字可真好……

陳恪小小的揚眉吐氣一口,心說小樣的,看到俺這接近八大家水準的文章,還不激動到涕淚橫流?然後對之前的傲慢深表歉疚?吼吼吼……

誰知道……那學諭的臉上,不僅沒有一點激動,反而頻頻搖頭,只看了一半,就擱下,好像再看下去,是浪費時間一般。

陳恪瞪大眼,怎麽可能呢?連歐陽老頭都說,我的文章可比曾子固,怎麽卻入不了這位學諭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