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芳:假佛徒,真好戰(第2/4頁)

孫傳芳與危道豐是日本士官學校的同學,當危道豐將載有“劉海粟函請孫傳芳、陳陶遺兩長申斥危道豐”的《申報》遞給孫傳芳後,孫傳芳看了幾行便問危道豐:“模特是什麽東西?”危道豐趕緊答道:“就是一絲不掛讓人畫的女人。”接著又添了幾句:“我剛接任兩星期,決意整治上海的淫風敗俗,才開個頭,就遭到劉海粟的辱罵,上海的事我做不下去了,請聯帥另委高人吧!”孫傳芳又問:“他敢辱罵長官?”危道豐見機便用激將法:“聯帥,他連你也不放在眼裏,不然怎麽敢公開向你施加壓力!”孫傳芳道:“一個手無寸鐵的劉海粟敢如此妄為!”“聯帥,下令吧,我立即派人把劉海粟抓來!”孫傳芳想了想說:“無須動幹戈,本帥給他寫封信,婉勸幾句,他敢不聽命?”

孫傳芳6月3日果然給劉海粟寫了一封信,信中寫道:“展誦書,備承雅意……模特止為西洋畫主一端,是西洋畫之範圍,必不缺此一端而有所不足。美亦多術矣,去此模特,人必不議貴校美術之不完善。亦何必求全招毀。俾淫畫、淫劇易於附會,累牘窮辯,不憚煩勞,而不見諒於全國,業已有令禁止。為維持禮教,防微杜漸計,實有不得不然者,高明寧不見及,望即撤去,於貴校名譽,有增無減。如必怙過強辯,竊為智者不取也。”

這封信在6月10日《上海新聞報》上刊登後,震動了上海。美專的師生有的認為,孫傳芳是五省聯軍司令,手操生殺大權,如果我們不給他留點面子,後果不堪設想。也有的認為,孫傳芳代表的是封建勢力,我們不能向他投降。劉海粟聽了師生們的各種意見後表示:“我絕不放棄模特,絕不向孫傳芳妥協!”

劉海粟10日當晚給孫傳芳寫了復信,信中說:“恭奉手諭,雒誦循環,敬悉鈞座顯揚儒術,教尚衣冠,振紀提綱,在此一舉……敝校設西洋畫科,務本務實,勵行新制,不徒模仿西學已耳。”最後寫道:“關於廢止此項學理練習之人體模特,願吾公垂念學術興廢之巨大,邀集當世學界宏達之士,從詳審議,體察利害。如其認為非然者,則粟誠恐無狀,累牘窮辯,幹瀆尊嚴,不待明令下頒,當自請處分,刀鋸鼎鑊,所不敢辭!”在劉海粟寫這封信的夜裏,美專的畫室被流氓搗毀了。

孫傳芳收到劉海粟的回信後,甚為惱怒,認為劉海粟不識擡舉,沒給他留面子,傷害了他的尊嚴,當即下了通緝劉海粟的密令,又電告上海交涉員許秋風和領事團,交涉封閉地處法租界的美專,緝拿劉海粟。急得劉海粟之師康有為一天三次去找他,勸他離開上海,他堅守美專不離寸步。

法國總領事認為劉海粟無罪,盡管許秋風一再交涉,並不逮捕劉海粟,領事館為了讓孫傳芳下台階,只好在報上登了一條消息,說孫傳芳嚴令各地禁止模特,前次劉海粟強辯,有犯尊嚴,業已自動停止模特。

孫傳芳不僅要求取締模特,還極力反對女子穿旗袍。認為那種衣服太勾男人的眼珠兒,臂膀太袒露也是有傷風化。所以,一見街頭婦女穿旗袍,他就雙手掩目,轉過身去,以示“非禮勿視”。他的姨太太不吃這一套,去杭州靈隱寺拜佛時,特地穿旗袍,孫傳芳無可奈何:“內人難馴,實無良策的。”中國古代宴會有個遊戲叫“投壺”,輪流將箭矢投入壺中,輸了被罰酒。孫傳芳對此特感興趣,為顯示自己溫文儒雅,他特地在南京搞一個儀式,請章太炎先生前來投壺,但章太炎並未賞光。後來,國民革命軍打敗孫傳芳,有人戲稱是“槍炮戰勝了投壺”。

五省聯帥

1925年10月初,孫傳芳派盧香亭、陳儀為前敵總、副指揮,率領部隊向奉軍駐地猛攻。奉軍邢士廉師一觸即潰,松江、上海先後被孫軍占領。孫傳芳從水路出發督師,由嘉興上船前往蘇州,孫的參謀處長崔可亭、政治處長萬鴻圖、副官長張世銘隨行。接著,奉軍丁喜春師不戰而退,楊宇霆倉皇出走,一行於10月16日抵達南京。奉軍潰退後,盧香亭、陳儀率大軍渡江追擊,姜登選亦棄職北返。11月初,孫傳芳進駐蚌埠,在火車上辦公。

是時,張宗昌派山東軍務幫辦兼第五師師長施從濱為前敵總指揮,率領魯軍迎擊孫傳芳的部隊,兩軍相持於任橋、固鎮一帶。張宗昌的白俄軍隊,以符離集為據點,猛撲孫軍,戰況甚烈。施從濱乘鐵甲車指揮作戰,在固鎮以南被俘,魯軍被俘者萬余人。

施從濱被俘,經盧香亭問明他是施某以後,報告蚌埠總部。孫傳芳命令衛隊團長李寶章將施押解來蚌,交軍法處長陳錫璋審訊。施直認不諱,孫傳芳決定立即斬決。時已午夜,有部下對孫說:“我們打內戰,對待俘虜,不宜殺戮,不如把施押送南京監禁。”孫不聽,拍著桌子對部下說:“你我要是被他們俘虜,還不是被殺嗎!”部下又勸孫冷靜考慮,不可操之過急。部下說:“殺也可以,何必今夜,明天再問一次,殺也不遲。”孫聲色俱厲地說:“是你當家,還是我當家呢?”部下見孫主意已定,難以挽回,無語而退。孫即命令李寶章把施從濱由軍法處押出來。施亦自知必死,他說:“就在這裏執行吧。”李寶章終於把施押到車站南邊的曠野,執行斬決,身首分在兩處掩埋。從此埋下禍根,是為因果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