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堪的那維亞(第2/4頁)

拿破侖戰爭期間(事屬清嘉慶)又成為斯堪的那維亞軍事史與外交史之轉捩點。戰事快終結時,瑞典決定與外圍之英、俄聯手,丹麥則仍親法。瑞典也在這關頭決定放棄芬蘭,任俄國奪取之,本身則攫得丹麥所屬之挪威為補償。迄今為止瑞典可算一個好武的國家,可是自是以後即未再參加任何戰爭,至今日已近二百年。1905年挪威宣布獨立,迎立丹麥王子為王,瑞典初欲出兵阻撓,最後也仍聽任之。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瑞、挪、丹宣布中立。二次大戰爆發也仍望中立,已不可得。丹麥與德國原有不侵犯條約,1940年希特勒全面出兵於西歐之前夕,數小時即占領丹麥,國王被軟禁。同日挪威也被侵,但其抵抗長達兩個月,使國王哈康第五(Haakon V)得以及時逃出,在倫敦組織流亡政府。希特勒也在挪成立啟士林(Quisling)之傀儡政府。瑞典可算保持中立,只是在強鄰壓境的條件下亦至為不易,也不得不供給德國礦砂,也讓德國在境內運兵。

這三個國家如何由貧至富?這是今日讀者和觀光者亟待知道的問題。有人解釋實由三國民主精神之所賜。這樣的立場,理想主義的成分多,事實上的正確性少。修改憲法讓全民參政、婦女投票可以使財富的分配和經濟組織更為合理,卻不能憑空產生財富。固然斯堪的那維亞有長期代議政治之歷史,可是最近的民主體制則是社會進化經濟發達後之產物。總之這三個國家自然所賦予的豐富、地廣人稀,再加以對外移民之後,重新組織起來阻礙甚少。她們內部也有實質上之長處。例如人民勤儉誠實,由路德教堂主持的傳統教育精神一致,19世紀中期已產生了新的學校制度,而尤以所謂“人民中學”(folk high school)於世紀之交在組織工會時產生了力量。這些條件不計,而實際上我們所謂經濟上之突破,仍待有客觀條件。

丹麥農業基礎較深、人口密度也較大,封建殘余的因素迄至19世紀中期仍顯著。她在1864年被普奧戰敗,喪失了在德國的領土(是為俾斯麥統一德國之前奏)。當時割讓的國土為王國五分之二,人口三分之一,未嘗不創巨痛深,卻也因禍得福。過去丹麥農產品以漢堡(Hamburg)為吞吐港,與大陸打成一片,從此才竭力經營哥本哈根。時值美國及俄國小麥傾銷歐洲市場,丹麥人士即勸說農民大規模地將主食生產全面改為副食品生產,自此豬牛肉乳酪雞蛋成為輸出大宗,大麥及麥片則一般作飼養之用,甜菜制糖也普遍地展開。以上用合作社的方式主持,也充分利用國內水道的便利。時值西歐各國工業化,一般生活程度提高,丹麥就此做到分工合作的地步。剩余的人口除一部分向北美移民外,也參加城市內新工業的生產制造。農村勞力的來源既減少,地主不得不向農民讓步。及至世紀末年全國經濟已開始變型。

挪威在本世紀初期,充分得到水電展開之裨益。其他國家尚以煤為能源,此邦則因自然之賜無處不可以用水電改變生產方式,舉凡木材與紙漿之廣泛開采,農業生產技術之增進均受裨益。1905年之獨立本因船業巨子作台柱而展開(其近因為挪威議會通過法案,本國船只不用聯合王國之標幟,法案經瑞典國王否決),自是政府更向經濟方面著眼。不十年而歐戰爆發,船腳運費增至平日之八倍及九倍,挪威之水產及銅礦也被英德搶買。戰時挪威人民不是沒有經過各種苦痛,如物品價格昂貴,船舶又頗有犧牲——尤以德國使用無限制潛艇政策後為甚,船員死事者達二萬人。另一方面商船之收入一項,已使該國由對外負債之地位成為債權國。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雖受損失,破壞的程度不深。一經復原即容易超過以前的進度。

以上各種有利因素瑞典也直接或間接地沾光。然則瑞典之鐵礦自17世紀即已聞名內外,煉鋼制船及機器工業本來一直有所改進,而兩次世界大戰,其他各國之破壞及戰後復員更使其工礦得到突飛猛進的機會。與其他兩國相比,瑞典城市人口之增加又更顯著。(可是近數十年三國也由外輸入大量石油,1973年油價陡漲已受影響。近日因中東危機,油價又提高,也難置身事外。)

這三個國家之社會主義政策,看來也屬情理之當然。本來產業革命後起的國家,其服務性質之事業更要由政府主持。要避免先進國家的覆轍,各種福利政策又不可少,即在俾斯麥時已有成例在先。瑞典挪威與丹麥公共事業國營,很多水電交通事業由市政府獨占的原則,即在社會黨登場之前已為保守派及自由派人土承認。以後執政的社會民主黨(Social Democrats)原來也遵循馬克思的傳統,可是已早放棄階級鬥爭的方針,也靠與其他黨派合作,才能取得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