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翠微雲雨,沖破禁忌征服李治(第6/10頁)

“啪”的一聲脆響,那藥碗從四只手間滑落,掉在地上摔作兩瓣。

殿內立時傳來李世民渾厚的聲音:“怎麽回事?”

李治頓時慌了神,武媚卻毫不遲疑走進寢殿,跪倒請罪:“臣妾一時不慎,摔了給陛下的藥,死罪死罪。”

“無用的賤婢!”李世民隨口罵了一句,卻也沒深究,不耐煩地揚揚手,“十個你這樣的也抵不過徐惠,還不去重熬?”

“是。”媚娘惶恐而退,出了殿門連拍胸脯暗呼僥幸,一扭頭又不禁笑了——那位太子爺正蹲在檐下,一手攥著一半碎碗,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媚娘忙拉他衣袖,將他扯到離門窗甚遠的偏僻處:“還管這些碎瓷片子做甚?”

“我怕別人踩到,摔個跟頭。”

“你倒是好心腸。”媚娘劈手奪過,往殿階下一丟,自會有灑掃的宦官去管。

這意外反而使無言可對的二人有了話題,李治紅著臉道:“方才多謝你。”

“太子何談謝字?自該我們當臣妾的去認罪。”媚娘一低頭,見他兩只手被湯藥弄得濕漉漉的,便掏出錦帕為他擦。

“嘿嘿……”李治不禁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

“我笑這情景與那日何等相似。”

媚娘卻故作嬌嗔道:“你這個人啊,真不叫人放心,怎麽總是要我照顧呢?”

李治凝視著她嬌媚的面孔:“那日你是不是……”是不是吻了我一下?可這話還是羞於出口,說一半就頓住了。

媚娘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臉羞得如紅布一般,卻假作沒聽見,繼續為他擦手;其實早就擦幹了,卻兀自抹來抹去,最後兩人的手竟隔著錦帕自然而然牽在一起。

李治輕輕地問:“你叫什麽名字?告訴我好嗎?”

媚娘擡起頭,深情地直視著他:“我叫……”剛說兩個字,忽聽儀門外隱約傳來其他嬪妃的說話聲,“有人來了。”她匆忙掙開李治的手,提著裙子逃了。

李治再度凝望她的背影,不禁苦笑——今夕何夕,恐怕又要因她輾轉反側了。

三、翠微雀鳴

伺候父皇用過晚膳服下湯藥,李治又為父皇捶了捶腿,這才退出含風殿。薛婕妤和盧夫人已安排好他的下榻之處,一間普通的小宮殿——此地遠不能與太極宮相比,幾處稀稀落落的殿宇依山而建,宦官宮女住在板舍中,宿衛的禁軍在山下紮營;在東面單獨隔出一座僻靜的小院,就算是太子行宮。

夏日天長,已過酉時依然晚霞燦爛,李治憑窗遠眺,他的心緒便如這終南山勢,起起伏伏不能平復——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兩次偶然的相遇,那倩影卻已牢牢刻進腦海。她與眾不同,不僅美麗而且親切直率,從沒有哪個女人敢那樣同他講話,也從沒有哪個女人會如此體貼他。

這感覺難以言表,似是乳母、師傅對他的關懷,卻又多幾分男女間的吸引;似是妃子、侍妾對他的愛意,卻又更具溫情。從沒有人給過他這種感覺……不!有一個女人曾給過他這種感覺,是亡故多年的母親。

對,只有母親給過他這樣的溫情。她美麗聖潔,卻又開朗堅強,在母親懷抱裏他才會感到安逸。或許在父親心目中母親秀美如水,而在他眼裏母親卻像是一座山,只要靠在她身上,就會有無窮的勇氣和力量。但山是堅硬的,母親卻是柔和的,就像……像神佛,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絲毛發都散發著令人陶醉的光芒。想到這裏,李治心頭劃過一絲恐懼,實在不應該把自己的情欲與母親聯系在一起,這簡直是褻瀆。

但他無法自欺欺人,或許他生命中最早愛戀的人正是母親長孫皇後,雖然那時他還是小孩,卻已經能感受到親情之外的依戀。其實他根本不似父親和大臣認為的那麽幼稚,甚至還比同齡人成熟得更早。

李治紋絲不動佇立在窗前,胸中情絲卻已亂無頭緒,母親和那個女子的倩影交織在一起,漸漸重疊,融為一體,擾得他心煩意亂。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是怎麽回事,究竟是渴望愛情還是渴望關懷呢?或許兩者兼而有之,都是因為太寂寞。沒人能了解身為太子的寂寞……

“殿下,”陳玄運出現的門口,“聖上請您立刻過去。”

“怎麽了?”李治從遐想中怔怔回過神來。

“奴才也不清楚。”陳玄運神色忸怩,似乎已預感到不是好事,又補充道,“哦,褚令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