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國之不寧 第八節(第3/7頁)

“職方館帶來的情報,諸位將軍都已經聽到。”石越含笑看了一眼坐在營中司馬夢求,後者連忙謙恭的欠了欠身,石越的目光卻早已移到了營中一個巨大的沙盤之上,“本帥想聽聽諸位將軍有何看法?”

“石帥!”一個洪亮的聲音在營中響起,眾人的耳膜都感覺到一震,不由一齊將目光聚集到了說話的姚兕身上,“末將以為,既然知道西賊想進攻綏德城,我們便可以在綏德城集結重軍,嚴陣以待,給李秉常一點苦頭吃。”姚兕說話之時,眼中兇光畢露,倒似是將石越當成了秉常,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饒是石越識人無數,也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連忙不動聲色的將目光移到種古身上。

種古並無姚兕的好戰,得知自己的防區將要成為西夏人進攻的主方向,對於這個關中大漢來說,並非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他見石越的注視自己,連忙欠身說道:“敢問石帥,職方館的情報是從何得來?是否準確?”目光卻是瞄向司馬夢求。

司馬夢求正欲回答,卻聽石越早已先說道:“超過六成的可能是可靠的。”

“將領之最親最重者,莫過於間。”種古朗聲說道:“石帥卻言只有六成可靠,莫非是反間?”

“若是情報失誤,職方館願負全責。”司馬夢求沒有想過要逃脫責任。

“這個責任,職方館負不起的。”種諤毫不客氣的說道。

石越的臉沉了下來,寒著臉說道:“三衙與職方館各有職責,將軍不必逾越。”

“是。”種諤不甘心的欠欠身。

“依末將之見,此次西賊於天都山點兵,較之尋常頗有不同。銀夏宥諸州人馬,皆未有調動的跡象,若是大舉入侵,不至於如此。西賊向來喜歡集結重兵攻擊一點,以求一戰成功;一戰不能得手,立即退兵。此次既然是夏主親征,卻有大軍遲遲不動。這些跡象來看,末將以為職方館的情報,是可信的。西賊之意,便是分三路入寇,其余兩路,多半只是虛張聲勢,牽制我軍。其攻擊之重點,卻是綏州!”說話的人是劉舜卿。

“僅僅這一點,並不足證明西賊的主攻方向是綏州。”種諤不屑地瞥了劉舜卿一眼,態度傲人。他是多年的老將,不怎麽看得起劉舜卿這樣的年輕將領。雖然劉舜卿的履歷相當傲人,他是烈士之後,以戰功累遷,入講武學堂優等,是大宋軍中少見的能夠自己寫奏折的將領。不過種諤最看不慣的,卻正是可以自己寫奏折的武將。

“還有一點亦可以證明之。”劉舜卿不卑不亢的回道,“在銀夏的探子,從十天前便斷絕了聯系。目前為止,無人知道銀夏究竟發生了什麽……所以,末將幾乎可以肯定,銀夏二州,西賊正在聚集重兵。一面是大張旗鼓,一面卻是故意偃旗息鼓,西賊之意可明。”

“豈不聞虛則實之,實則虛之?”種諤反駁道。

“末將也相信劉將軍的判斷。”種古打斷了種諤的話,他看都沒有看自己的弟弟一眼,只是向石越微微欠身,朗聲道:“末將派出的探子,亦全部失去了音訊。”

“嗯。”石越點了點頭,他心中忽然有點興奮,如此親自主持如此重要的軍事會議,對他來說,本是難以想象的事情。看見幾個名震西陲的大將對自己恭恭敬敬,自己的一句話,可以調動上萬的兵馬,關系到數以萬計的百姓的存亡,石越在這一瞬間,感覺的竟然不是責任,而是一種滿足感。

不錯,正是滿足感!

石越猛地一驚,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心態極其危險,連忙收斂了心神,沉聲問道:“那麽諸位將軍以為當如何應敵?”

種古站起身來,他魁梧的身軀讓眾人竟感覺到一種威壓,姚兕下意識地向後讓了讓,暗暗握緊了拳頭,卻見種古的手指向沙盤,朗聲說道:“末將以為,既然西賊想攻擊綏德城,我們便可以遂其心願,在綏德城以堅城待之。同時將龍衛軍與一部分振武軍密調至吐延水……”

“什麽?!”種諤吃驚地看了種古一眼,這時節也顧不得種古是他大哥,高聲反對道:“我身為慶州知州,守土有責。未有樞府調令,怎敢在這個時節率大軍離境?!”

“各軍互相策應,理所當然。何必要樞密調令,種將軍是來救援,並非來駐紮。”種古冷冷的頂了回去。

“我環慶離綏德城也太遠了一些。而且如若龍衛軍離境,環慶無異是空城。”種諤心中並不服氣,種古雖然是他大哥,但是他卻有他的私心。“當西夏人集結大軍攻擊綏德城的時候,我若率軍主動出擊,抄掠其韋州又如何?”只不過這種如意算盤,卻是不可能公開說出來的。

“不是還有何畏之的環州義勇與數千廂軍麽?”